“唉,”司马遹有点沮丧,“这么好玩的东西,怎么偏偏在母后身边呢?在母后身边,玩不成罗!”
“为什么?”赵王故意问了一句。
“母后把我管得紧,看见我玩就要指责,宫里我谁也不怕,就怕母后。”
“原来是这样。”赵王陪着叹了一口气,“不过,这几天,皇后娘娘心情不错,如果殿下在读书房上完书后亲自去向皇后娘娘借,皇后娘娘,说不定会答应的。”
“想玩,就只能这样了。”
读书房里,太子太傅王戎上完书后,正眯缝着小眼养神。近些日子,王戎觉得身体不太好,想告两天假,但又觉得不能过久地离开太子,影响自己,作罢了。
太子司马遹完全没有了心思,上课时就对伴读一一通知,下午到南郊去玩鹰,还特别对贾谧说:别忘了告诉你的二十四友,左思、潘岳、石崇一个也不能少,玩完了要赋诗作文的。
贾谧听说要玩鹰也很高兴,他知道阿后有一只叫海东青的神鹰,几次想带出去玩一玩,但阿后总是说不行,玩物丧志的。太子要玩鹰,正好满足欲望,就满口应承。
终于等到课上完,司马遹一下跳上书桌:“大家都听着,一个时辰后,旅人桥上见。”说完,跳下来,飞一样冲出去。
王戎追赶,喊:“殿下,微臣也去吗?”但太子已不见踪影。
王戎自言自语:“去,还是不去呢?”
贾谧走过来:“太子太傅,当然去罗!”
王戎看了一眼贾谧,笑着点头:“是是是,一定去,一定去。”
司马遹头也不回,向临园阁跑,半道碰见父皇,司马遹不想行礼,假装没看见。司马衷却看见了他,大喊:“遹儿,遹儿,别跑,别跑,陪父皇一起玩。”
司马遹只好停下来,向父皇司马衷走去。行完礼,司马遹说:“父皇,儿臣还有要紧事,不能陪父皇玩了。”
皇上说:“要紧事有皇后,你陪朕就行了。”
“父皇说得是,儿臣正是去找母后的。”
皇上一听是去找母后,心里紧张,说:“去吧,去吧,别说朕找过你。”
司马遹行完礼,转身咧嘴一笑,离开了。
东宫的读书房其实离临园阁并不远,司马遹不一会儿就跑到了。临园阁门口,他首先看到了栖在铜棍上的海东青,猛然想到,要是母后不借怎么办?管它,不去借怎么知道借还是不借。他走到海东青跟前,向威武的海东青做了一个鬼脸,就走进门去。在门口守侯的承福和陈舞见是太子,慌忙跪下。
司马遹说:“都起来吧。”径直往里走。
陈舞赶快站起来拦住司马遹:“太子殿下,皇后懿旨,没有皇后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
司马遹止住脚步,心里很不高兴,母后也就罢了,你这小宫女也来装腔作势,他瞪了陈舞一眼:“也包括本殿下吗?”
“这,”陈舞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司马遹冷笑一声:“站一边去,本殿下拜见母后,有什么不合礼数的地方,自然与你们无关。”
陈舞不敢再说,低着头回到门边。
临园阁的建筑很特别,内面本来宽敞的大厅中间还有一间小室,小室的门不是正对着临园阁的大门,而在大门的背面,司马遹从大门进来,在里面绕了半个圈,来到小室门前。小室的门虚掩着,司马遹想:既然是母后,也就不必太拘礼了,于是推开门闯了进去。
贾南风光着身子平躺床上,旁边是赤裸的阿能。
司马遹惊呆了,他不敢相信,那个健硕的男人竟然不是皇上,母后给父皇戴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
司马遹退出小室,匆忙慌张之中,小室的门槛将他绊倒,他仰面倒在小室外面,发出一声沉闷的音响。贾南风惊醒了,掀开阿能,从床上坐起,随便拉起一块布放在胸前,看见太子飞快地翻转身,头也不回往外奔去,出门时海东青发出一声长啸。
司马遹已将借海东青之事丢到了九霄云外。
贾南风穿好衣服,走出小室,来到大门前,看飞奔而去的太子,表情很复杂。
陈舞跪在地上说:“婢子该死,没能拦住太子。”
“没什么,不怪你们,你们本来也拦不住太子的,什么事敢做就不怕。本宫早就清楚,事情是遮不住的,既然遮不住,知道了也好。”贾南风说完,又回到小室。
阿能疑惑不已:“那个少年是谁,你又是什么身份?怎么一点也不让阿能知道呢?”
贾南风拍一下阿能宽厚的肩膀:“该知道的会让你知道,不该知道的不知道会对你有好处。”
阿能不语,贾南风又歪到他的臂上。
太子回到东宫,一下扑在床上,然后又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大呼:“这是为什么?母仪天下,统帅六宫难道就是这样的偷人养汉吗?一国之后就是用淫乱来垂范天下的?父皇啊,高高在上的父皇啊,怎么就没看见母后在做什么呢?”突然,他停下来,瘫在床上,过了半天,继续自言自语,“幸亏不是我的亲娘。”说到这儿,平静了,从床上下来,喝了一口水,来回走了几步,“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一定要让父皇知道。”
他离开东宫奔司马衷而去。
司马遹来到后宫花园,在壸道边的假山旁找到了皇上司马衷。皇上此刻正和宫娥们龇着嘴比谁笑的灿烂。司马遹跑上去就给皇上跪下:“儿臣叩见父皇。”
皇上见是太子,更高兴地笑,嘴咧得更大,比谁都灿烂。他起身握住司马遹的手,对身边的女人说:“你们下去吧。”
宫娥陆续退下。
司马遹说:“父皇这些日子见过母后吗?”
“为什么要见她,父皇一见她,心里就发跳。”
“父皇知道母后在做些什么吗?”
“不知道,父皇也不想知道,再说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司马遹瞪了皇上一眼,明白过来,说:“父皇,母后在临园阁蓄了一个男人,日夜陪着她!”
皇上司马衷顿了一下说:“这没什么吧?我们不是有很多女人吗,她为什么就不可以有几个男人呢?”
“父皇!”司马遹高叫一声,“你真糊涂!”说完,一甩手,摆开皇上的牵扯,离开了后宫花园。
司马衷没反应过来,望着司马遹喊:“皇儿,朕怎么就糊涂了呢?难道不是吗?”说完,四下一看,一个人也没有,觉得孤单,靠到假山边,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