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镜”是不好惹的,但是他却是很倒霉的,他生了一双儿女,挤在街拐角的那间小屋子里,至多二十多平吧。那房子和加兰家的一样,都是泥砖瓦片的两层小楼,就是面积忒小了些。
就连这小屋子,还是他租来的,因着屋子小,晚上铺了床连摩托车也放不进了,只能停在门口,就这样,不知道哪天被贼盯上,哪天夜里就把摩托车给偷走了。
加兰就不一样了,他一辈子办事老成,摩托车从来不在外边过夜。
话说回来,“眼镜”是不好惹的。那次赶集,镇上烟草公司十几号人拢走了加兰的烟叶之后,又去“眼镜”那儿伸手,“眼镜”哪里肯,和他们打了一架。因着赤贫不要命的狠劲加上对方到底是拿工资的没必要太豁出命,一时之间“眼镜”竟占了上风。不知哪个怕事情闹大,叫了派出所的来,派出所的过来,一没有抓人,二也没有判“眼镜”要把烟叶给烟草公司,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原以为,他们这帮人不再盯着这点苍蝇肉了。于是加兰花好几百块钱购置了一台切烟叶的机器放在后厅。
有一天,去哪个亲戚家里吃酒席,加兰骑着摩托车搭了金玉、老棚、梅丽和梅秀,一共5个人(夸张吧?)一起去“吃他一顿”,下午酒足饭饱回家时,还没下摩托车,梅芳就哭丧着脸从里面冲出来,她告诉加兰,烟草公司的人上午来家里,把切烟机搬走了!
他们把切烟机搬走了!
这真是晴天霹雳,一下子将所有人的心情沉重地砸在地上,金玉责备梅芳,怎么就让他们进去了呢?
“你为什么不锁里厅的门?”埋怨道。
“我……我来不及啊!”梅芳哭道。
一连好多天,全家人都在懊丧中度过,脑海里不停地演练各种假设:
“如果那天不去吃酒席……”
“如果临走时把里厅的门锁上……”
“如果像‘眼镜’一样和他们搏斗一场……”
唉,事情已成定局,烟叶生意终究还是要做下去,不久加兰就又偷偷购置了一台切烟机,全家人都默默的暗自在心里发誓:哪怕豁出命去,也要保住这台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