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能如此脱身,谁料恰逢几个兵卒巡逻至此,他们一眼瞥过来,怒喝道:“何人,胆敢擅闯奉明宫!”
傅秋玄心头一紧,夺路欲逃,怎料那几个兵卒迅疾窜上前将其包围,长戈瞬间从四面压至,狂风骤雨般逼得傅秋玄节节败退。眼见一柄寒刃就要刺入前胸,她急忙将纸团一弹,寒刃在距离胸口两寸处被格挡。她就着劲力翻身跃起,猛然踹倒了两名抢身而上的兵卒,又挥出两枚纸团阻下其余攻势,正欲借着混乱逃离,谁料不远处,受打斗声惊动的更多白衣兵卒纷纷赶来。
为首那人眉锋尖锐,神情冷酷,一张方方正正的面容此刻毫无温度——竟是泽内四大高手之一的带月刀薛良平!
傅秋玄暗骂晦气,飞身踏上宫墙,向着宫外一处偏僻的树林仓皇逃去,就在这时,背后忽然生出两道劲风,以摧枯拉朽之势直袭而来!傅秋玄闪身一避,见那闪烁着寒光的带月弯刀险险擦着肩膀掠过,冷不防胸口一痛,却是另一把径直穿过胸膛……霎时眼前一红,鲜血溅开,傅秋玄已直挺挺地向着宫墙下跌去。
“拿下她!”怒吼声入耳,兵卒齐齐涌来,下一刻天空中忽地降下一道金光将傅秋玄笼罩,她只觉身体一轻,眨眼已落入谁的怀中。那个人又急又怒,一双茶色眸子却显出关切之色。
“迦……叔……”傅秋玄望着眼前的人艰难道,巨大的黑暗压将过来,她便失去了知觉。
她觉得自己飘忽很久,像空花坠地一般身不由己,终于,她在黑夜中捕捉到丝丝亮光,仔细看去,却是那白衣男子的和煦笑容。
“我昨晚梦见你啦!”她听见自己软声道。
“哦?梦见我什么?”白衣男子轻轻笑着,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光辉,声音犹如春风化雨一般温柔缱绻。
“梦见你躺在榻上,身边还有一条小狗。好吧,如果是猫,我就承认那是我!”
“……蠢货。”
一颗泪珠忽然从傅秋玄的眼角滑落,她双睫微颤,神情悲怆,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
“秋玄。”神迦轻唤一声没有得到回应,伸手贴去傅秋玄额间一探,竟恢复如常,苍白面容也逐渐红润起来——她昏迷的这几日内,伤口却以着超于常人的速度飞快愈合,哪怕那一刀几乎要去她的性命。
神迦眉头紧锁,细细打量着傅秋玄,她横看竖看也不过一只寻常狸仙,周身却藏着如此神力。再抬眼时目光一滞,落在她腰间那双同心铃上,鬼使神差的,神迦拾起银铃一看,上面的名字却叫他心中大震。
这双银铃,左边刻着“傅秋玄”三字,而右边刻着的,赫然是:
何修。
傅秋玄这一觉足足睡了七天,无忧馆也有七天未开张。习惯了来这里喝酒的王孙公子们聚集在楼下,差点没砸门。待看清门上的告示,得知这几日狸奴染病,老板娘心情欠佳,暂且打烊了时,一帮人唉声叹气,议论纷纷。
人群中一个灰扑扑的清瘦身影好容易挤进来,扒着门焦急问:“迦娘心情欠佳?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你这穷道士,放着狸奴不过问,过问什么老板娘心情!!快爬!”
清瘦身影巴巴地被扔出人群。
酒楼上,神迦虚掩着窗将此景尽收眼底,嘴角微微一勾,觉得好笑。
“咳咳咳……”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神迦转过身,见傅秋玄眼皮一抖,虚弱地唤了声,“迦叔……”
“醒了?”神迦凑去榻边作势要将傅秋玄扶起来,谁知那人“哇”的一声扑进自己怀里,死死将他抱住,放声大哭道,“迦叔,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天界的人搜查过来,把你抓走了……”
神迦面色一滞,心中五味杂陈,只得摸摸她脑袋柔声宽慰:“梦而已,叔不是还在吗?”
傅秋玄顺势扑进神迦怀里,做哭腔道:“那伽叔不要再扣我工钱了好不好哇!”
“……”神迦手上的动作一滞,“工钱比叔还重要吗?”
“伽叔是我的心肝,但工钱是我的命呐!”
傅秋玄被神迦推出了怀抱。
他似乎沉默片刻,半是肃穆半是随意地问道:“你跟何修到底有什么仇怨,为何你险些被他手下杀了,他也能坐视不理?”
“啊?”傅秋玄神情一滞,当夜的记忆顿时如潮水澎湃,化作汹涌的酸涩泛开在心底,又一路席卷,仿佛要破膛而出。她避开神迦的目光,哑着嗓子道,“没什么。”
四下陷入沉寂,神迦牢牢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般,一双眸子深如寒潭。半晌,他站起身来,冷冷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再踏入往生大泽半步。”正要离开,袖子却被一把拽住,他回头见傅秋玄泪眼婆娑,可怜巴巴地问:“伽叔,内丹丢了……我是不是……再也救不回一枝了……”
神迦有些无奈:“又能如何?”
“哇啊……都怪那个臭道士,窜通他师父合伙来骗我!!”傅秋玄声泪俱下。
“哪个臭道士?”
“陆微尘……”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