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两人也不再留恋什么,转而顺着一旁道路小心前进,可越是向前,曲折画着车轨的山道突然漫起白雾,遮挡了视线。
本就视野缺失,现在又遮挡了光亮,使得那一点还算明显的轮廓线条都不能看清,借着足下两条车轨才能悠悠慢走。
幽兰在白雾里依然自得的步伐惊讶之余只觉着合理,但反观吴弟自己就有些忐忑,在这山里走过的日子也不短了,还从未见过这样快速升起又湿寒无比的雾气。
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道路下,若不是有人相伴,自己还真没胆在这继续走下去。
吴弟悄悄侧眼打量了一眼幽兰那比雾还白的脸庞,虽然如此,也是聊胜于无了,起码能够付诸信任。
虽说只认识了这么点时间,但待人的习惯却还是可以分辩的。
两人又在白雾中走了许久,吴弟见着周围婆娑的树影只觉着有些后悔,自己分明找了村里的先生算过,今日出行大吉才是,但这样陌生的场景,怎么想也不是正常的。
“吴兄此去可是有要事要办,这样状态可不适合长途跋涉啊。”
也似是终于感受到吴弟有些发虚的状态,又只是想问问科考的详细,幽兰终是如此开口道。
“实不相瞒,也不怕公子笑话,小生此去是要赶考,此去扬州府路途遥远,要是一路上都被这样类似的事情耽搁,那可别说考试了,就是到城中都困难。”吴弟紧了紧书箱,强装坚定道。
“笑话?吴兄经纶满腹,怎会招人笑话,只是不知吴兄到了哪步?可是要去州府得文书凭证?”
“小生不才,已是到了省试,按先生所言,往常省考难度不会太大,只要小生发挥正常,基本是能过的。”
“省考……”幽兰眯着眼在木心中检索,得来的却只是大片的空白,也只能作罢。
吴弟闻言一怔,却也在情理之中,想来公子也对不能科考保有遗憾吧,便也就自顾自要开口安慰道:“人生在世,喜乐无常,天地悠悠,也总有其乐,先生时常教导,要以民生为本,多去看看世间光景,也好明白什么才是欢乐,对公子看来,平日可有喜爱之事?”
“喜爱之事……”木心中难以得到相关,也只是盲目在空白中摸索,最终也只是平白冒出一句模糊不清的话语,便按着这样说道:“小生面世尚浅,当真不知何为喜爱,吴兄看来,可曾喜爱科考一事?”
“公子说笑了,学业是一实现理想的途径之一,怎能与喜爱挂钩,真要说来,经历紧绷之后的放松才尤为舒心。”
“舒心啊……”幽兰又是一阵联想,好似自己木心之前并不像这样小巧,受过雕琢也是后事,更早些,也应该有过血肉才是,还真找不到舒心是什么样的感受。
“吴兄所言极是,不知可愿为小生解惑,科考的详细?”
吴弟闻言一愣,只觉着终究没将公子从这遗憾中拉出,但既然如此发问了,却也不好推脱,便想着要解释详细些,消磨消磨这般兴趣,目光又往前望,平淡道:“科考为的报效朝廷,为万民百姓发展而选拔人才,虽不能保证所有的良才都投入朝廷,也不能保证入了朝廷就能大展拳脚,但总归是起了绝大部分的效力,没让这用处荒废。”
“先生言,三年一考,先是解试,要持家状到州府报名应举,而后又在贡院开考,连试三日,大约百人取一,合格者正月时就得在州府,开考时再入贡院,按先生所言,每榜才取三百人左右,即便小生水平被先生认可,但要真说十拿九稳,无非也只是空口白话,不可这样自欺欺人。”
“何为家状?”
闻言吴弟又是一愣,看向幽兰的眼神已是带上了些许的震撼。
“公子莫要说笑,家状无非就是举人亲写要呈于礼部记载家里详细的状文,难道公子家中没有个应试的举人……”话刚说出口,吴弟便后悔不已,这公子穿衣质地虽好,但却是素白一片,只怕在家中不受栽培,只有冷落,这才在科举上有所兴趣罢了,不知这些当真情有可原,自己这样开口,只会越发伤了对方的心,连忙告歉,正逢前路冒出与树影有所差别的楼舍一角,便借着这样情景要将话题转移。
“山路难走,公子许是有些累了,小生看那屋舍样貌像是茶楼驿站,咱们不妨在里头买碗茶喝喝,也解脚力疲乏。”
说着,吴弟就快走几步,靠近了那路旁的楼舍,丝毫没注意到一旁幽兰眼底的茫然,似乎对这楼舍有着自己的见识。
“店家?店家?可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