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总已入院治疗两天,邵青云陪护左右。但邵青云周日要出差,他去WLMQ与科研院校协调壹佰柒拾伍万误入封冻账户的事。
邵青云出差,马总的家人迟迟不来,还得有人陪护。若公司出人,也只有林杉和易金可派遣。易金去年曾做过一次大手术,不宜长久站立行走,所以也只有林杉能去。
林杉想,与其让老钟临时点将,还不如自己主动请缨,变被动为主动,这样显得自己还算明白事理。
打定主意后,周五老钟再次扯起马总住院的话题,林杉顺势就把自己的意见说出来。老钟的第一人选还真是易金,很快被林杉否定,说自己去替换邵青云,让他按计划出差,老钟对此挺感动。
事情说定,周六下午林杉去YN市YY医院,易金开车送他。华晨的氛围,就像连日的雨雪一样,令人内心湿滑不安。
其实,林杉也想出去走走,换换磁场、透透空气也好。尽管在医院里伺候病人不是个好活,但也比总在公司里猫着强些。这是林杉的私心。
车很快到达YY医院。医院伫立在城市闹市区,是五六年代中苏友好时期所建,也是当今河谷内最好的医院,与内地三线城市的人民医院相当。
邵青云接出门来,林杉背上自己的包,又拎上马总的行李,跟上他往医院里走。
对YY医院,林杉也算熟悉,他来过几次,如今不堪回首。第一次来,林杉是因为某起工伤事故与职工家属见面。
说起来,那起工伤事故蹊跷。
前纺车间搬运打包机过程中,新招入的某职业学校学生,被打包机挤到胳膊,当即被“咬”掉一块肉。该学生与华晨纺织签订了三方协议,失误之处在于没有为学生买一份商业险。
所以出事后,华晨首先承担起学生看病住院的全部医疗费。后来,该学生的伤已基本痊愈。家长不依不饶,非要带上孩子去WLMQ市,甚至内地的大医院去做康复。
华晨自然不愿意再承担这笔费用,随即“断供”。结果家长不是善茬,一举将华晨纺织告到县应急管理局,非要让该局给华晨下罚单。当然下罚单是假,让华晨就范是真。
另一方面家属大闹学校,到教委去告状,弄得学校也很难受。
那次来YY医院,林杉是与家属见面,确切将是与学校领导见面,双方共同商量对方外出康复的态度以及资费。最终,华晨与学校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当时老邬在任,他实在是不愿招惹这一家子滚刀肉,乖乖地掏钱。但他还耍了点小把戏,不放心直接把钱打给对方,任由其挥霍,而是派武文璋假借出差之名,到医院柜台充值。
对方在WLMQ市某医院做了一个月的康复,被医院“驱逐”来。武文璋在该市呆了半个月,当时正值风雪交加,他被动冻得感冒发烧,返厂后一个月才痊愈。
学生家长把华晨和学校蹂躏得差不多了,随后将两个单位告上法庭,最终判华晨纺织赔付原告贰拾万。这笔钱,直到老邬遁逃前夕才结清,从学生出事到对方拿钱结案,时间跨度为三年。
林杉再次来到YY医院,心情与以往又有不同。不同的是,那时佳德集团信贷危机还没爆发,华晨尚能自保,面子上还没倒。现在企业已丧失独立经营权,经济纠纷多入牛毛,已是危机重重,步履维艰。
邵青云带林杉进入病房,先与马总见面。事情说开后,邵青云告辞出门,林杉把他送到大门口的车上,看着易金载上他离去。
YY医院的整体布局就像个四合院,北房,南房,东西厢房,但不规整。犬牙错落。细思,应是每个历史阶段,视经济条件扩增。给林杉印象最深的是,院内有几十株白杨树,树龄五十多年,高可参天。树顶上,黑鸦无数,在盘桓聒噪。瞬时,这座医院的历史沉淀感就有了。
马总很健谈。他脑部有根很细的血管被堵塞,造成视觉重影,走路没有平衡力,老是向一边倒。事发后,他找到老钟,老钟对这方面有经验,他第一时间派车,并由邵青云护送,将马总送至YY医院救治。
救治及时,外加用药诊治对路,经过几天的血管疏通,马总此前的症状已全部消失。现在他自己能下床吃饭,能走路,去门诊楼做各类检查,也不用推着。
应该说,邵青云那几天很辛苦,轮到林杉时,马总已无大碍,也就是找个人陪陪,说说话而已。
住院的人不是很多。林杉走了走,发现各房间尚有空铺。这与内底三甲医院人满为患的情形不同。
室内有两张病床,还有一张床冲着门,听邵青云说,这是一张陪护的床,晚上可以在上边睡觉。
林杉感冒还在咳嗽,且连日昏沉,嗜睡。林杉陪着马总说话,话题无非是何时来疆?何时建厂?对河谷风物百态的感受等等。
马总见识极广,阅历丰富。林杉发现他对南疆比较熟悉。拉起来才知道,他曾在南疆兴资建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