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话，孩子们好奇起来，纷纷凑了过来。

“现在我是公司的人了，我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青翡是孩子们中年纪最大的，按顺序大家应该叫他老三，后面他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硬是要别人叫他这个名字。半年前他在垃圾场上跟人起冲突，被人揍了一顿，回营地拿了把刀就要去搏命，给老爹拦下来。当天他就离开污水街了。

“公司！”这个词在大伙儿心里犹如一个炸雷。

青翡讲起离开污水街后的经历。

“总之，咱们以后都出去混！”青翡高声道。

听到这话，众人眼里露出光芒。

“青翡，能帮个忙吗？”人群中十三开口。

“什么事？”

“你认识索尼娅吗？”十三道，“他好像去城区公司了，好几天都没回来，能帮我打听一下吗？”

“就那个红房子里的女孩？”

十三点点头，青翡应承下来。

十一挪动椅子靠近青翡，他心里有许多问题，一下不知从哪开口。

在众人的咀嚼声中，青翡指着桌上放着的酸糊糊，“以后都不用吃这些了。”

“吃面包！”十一笑着接话。

“对，每天吃面包，喝干净的水，穿漂亮衣服。”青翡站起身来，一脸骄傲，摊开手向众人展示他的服装。

十一呆呆地看着青翡，咧着嘴笑。

“这次回来还有件事，需要你们去做，做的好，以后有的是好日子过。”青翡收过话头。

“什么事？”

“大老板有件东西丢了，你们谁能找到，钞票！”他的手在空中比画了一个厚度。

“什么东西！”十一赶忙问。

青翡将一张照片丢在桌上，照片中是一个雕刻精美的小木盒，木盒中的红色丝绒上嵌着一颗卵形的黝黑石头，那石头黑的不放一丝光，不仔细看还以为那丝绒中间是一个黑色的洞。

“就是这个。”青翡道，“今天早上丢在了城区的垃圾桶里，算时间中午的垃圾车应该把这东西清到污水街了，你们今天出去找食的，有没有看到这东西？”

几个出去搜集食物的小孩面面相觑纷纷摇头。

“这东西也就这么小。”青翡又用手指比了个一寸的大小，“不容易看到。”

“趁现在公司的人还没派人来，你们赶紧去找，找到了带你们领钱去！”说完，青翡起身回去，孩子们点着火把涌向垃圾场，受伤的十一说什么也要跟上，十三只好扶着他一瘸一拐地来到垃圾场。

大伙儿聚集在一起，垃圾场成年的垃圾已经堆出连绵的山峦。

“你，你，你去那边，你去那边。”十一热络地安排起来，“这里是新的垃圾，你们先翻着。”他指着脚下的一片地方。

十三放下十一，也加入翻找。

这么大片地方，想找到个鸡蛋大小的盒子实在是不容易，众人一通翻找都是一无所获。

找了许久，突然涌上来一片人马，看面孔都是街上的居民，他们身后公司的几辆小汽车跟着在垃圾山前停下。

上面下来一群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打扮都和青翡一样，十三仔细打量，看到青翡也在其中，他朝十一努努嘴让他看过去。

青翡一脸冷峻，也注意到了他俩，却没有反应。

人多起来，营地的孩子们也更加卖力起来，生怕东西给别的人找到。

“看这是！……”十三开心的就要叫出声，十一迅速捂住他的嘴，他手上正是照片上的那个木盒，打开盒子，一颗黑得如深渊的石头。

“嗯…嗯……”十三忍不住喜悦，发不出声。

“嘘！”他眼往满山的人看去。

这时已是深夜，公司的人都回去了。

“我腿疼，你们俩送我回去吧。”说着十一“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十三搀着他回到营地。

“等明天青翡来了，我们再给他，现在谁都不要说出去。”

“营地的人也不要说。”没等十三问，十一抢先答道。

夜里看着去往垃圾山的孩子们陆续垂头回来，谁也不知道，那颗他们心心念念的黑石头，此刻就在十三和十一身下的毯子里。

十三也在喜悦中沉沉合上眼。

（2）

吴在醒来，身处医院。

“醒来了。”身旁的白大褂道。

吴在四处打量，手里正挂着吊瓶。

“没什么事，就是血糖低，现在感觉怎么样？”

“那个女的……”

“你运气好，就离你半米不到，再走一步就砸到你身上了。”医生拔下他手上的针头。

“那她……”

“没救过来。”医生叹了口气，“没事的话可以出院了，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吓了一跳吧。”

从医院出来，吴在满脑子还是那个女人留着血的脸，那一双直勾勾带着怨气的眼，那流到脚边的血液，那扭曲的身体。

他的脚踩在地上就像踩在棉花上一样，整个人像一具行尸走肉，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走。

“她为什么跳楼呢？”

“要不是那张符纸，我也就死了吧？”他在身上翻找，没找到那张黄符，估计还丢在那边楼下。

“在多走一步，就砸到我了，我真幸运。”

“医院交了300块钱，今天赔了真多。”

“那红色的裙子，暗红色的血。”

“真倒霉，跳楼也不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脑子中千头万续，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原来女人坠楼的地方，那里已被警戒线围住，地上一滩黑色血液，在阳光下反着光。

他往里瞧了瞧，没见到那张黄符。

“那个怪疯子，到底是真是假。”他想着，今天工作是没法继续了，找到街边自己停着的电动车回到出租屋，倒头就睡。

(3)

醒来帐篷里一片黑暗，四周很安静，偶尔风吹过，刮动帐篷外的杂物传来清脆的响动。

他奇怪今天的十一睡得怎么如此深沉，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伸手摸向十一的位置。

他摸了个空。

心中正疑惑，马上他反应过来往身下的毯子抹去。

那个盒子…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