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啊!”十一尖叫一声,他不知什么时候醒来。
十三愣在那,马上他就认出了这是谁。
他拍了拍十一的背,十一也缓过神。
这是生活在地底的怪老头,以前来往城区和污水街常见到他。
今天突然从这下水道中钻出,突然的照面猝不及防。
老头呆呆地瞧了两人一会儿,自顾自地从管道中爬出。光着惨白的身体,仅围着一条破布,由于在地底长年生活,全身的皮肤都没有血色。
老人从管道出来,嘴里叼着一只死猫,手脚轻快地又爬到另一个管道中去。
两人也找到回去的下水道,钻进去。
从污水街的下水道中钻出,没空收拾,十三背着十一就回到了营地。
这营地是大大小小的帐篷和窝棚组成的,站在营地口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中年女人见着他俩,嘿嘿地笑着,露出满口黑牙迎了过来。
“卡莉,快过来帮忙。”十三喊。
女人看着疯疯癫癫,见到十三焦急的模样立刻上前扶着十一。
走进帐篷,帐篷里点起一盏烧着黑烟的油灯,两人仔细地帮十一处理伤口。
也不知是谁将事情告诉了老爹,一个须发苍苍,穿着满是补丁长袍的老者跑了进来。
“没事吧?”老爹揭开帐篷的门帘问。
十一忍住疼,颤巍巍地说:“没事,皮外伤。”
老爹不知道从哪找到的纱布和消毒水,让卡莉和十三挪开位置,自己帮着十一处理伤口。
消毒水倒在十一手上,十一疼地哇哇叫。
“以后别去了!”老爹抬眼和十三说。
十一颤抖着伸出另一只布满伤口的手,要去取放在一旁的腰包。那里面是他和十三今天的收获。
十三抢先拿过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一叠钞票。
“喏,老爹。”
老爹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接过钞票。
“小心点。”他说。
十一又示意十三继续翻包。
十三从里面找到一只表,递给老爹。
老爹接了过去,继续给十一收拾伤口。
不一会儿,十一安静了下去,手脚也都包上纱布。
“让他休息一下吧。”老爹说着,几人出了帐篷。
“你们去帮忙准备晚餐吧。”老爹道。
卡莉缓缓悠悠走到营地的大帐篷中,十三转而走出营地。
污水街不大,一侧是居民的破败房子,一面是堆积成山的垃圾场。每日指定时分,街口的铁门就会被打开,城区里运来的垃圾就在垃圾场上倾倒。平时铁门都是紧锁住,防止街民们出去,而不是外人进来。就像将流浪的猫狗集中起来一样,岛上的管理者将这些猫狗一样的人集中到这里。
能出入污水街的除了路口的大铁门外,还有一处地方,就是红房子。
红房子位置在街区围墙边缘,一栋不高的房子,里外有两个出入口,一面向着污水街的是大门,还有一个路口是在围墙外的地上开的一个门,直通到红房子的地下室。
不管是城区还是污水街的男人,都乐意去红房子里寻欢。并非城区里没有提供娱乐的地方,只是红房子里能做更下流的勾当。
城区的人不愿这样污秽的地方出现在他们那,那污水街就是一个好地方。
索尼娅就在红房子里工作,她和十三一般年龄,十三经过红房子时,时常见她在窗边往外远望。
那是一个有着一头黑发,眼眸清澈的女孩。
十三常在楼下望着她出神,久了索尼娅也认识了他。偶尔会打开窗,丢些糖果,面包给十三。
站在房子前,十三和门卫男人打招呼。
“索尼娅还没回来呢。“男人道。
“已经两天了她怎么还没回来?”
“这我哪知道。”
两天前,索尼娅去城区做外送,一般来说红房子里的女孩是不做外送的,这次好像是公司的什么大人物来,于是才让索尼娅几个女孩去,当天几个年纪大点的女孩都回来了,说是大人物看不上,而索尼娅和几个小女孩都迟迟未归,这已经过了两天了,十三心里有不详的预感。
“小子你怎么又来了。”老婆子倚在门口问。
“你的索尼娅跟着公司的老爷过好日子去了,你不用等了。”女人说着摇着手中的小扇。
“你放屁…”十三还想上前理论,守卫就顶了上来。
他只好悻悻离开。
营地的其他孩子和卡莉早准备好晚餐,等十三走进大帐篷,昏暗油灯下,老爹端坐在长桌一头,油腻腻的桌子上并排摆着大小不一材料不同的破碗和勺子,两排七八个孩子坐在长桌前跟着老爹沉默地做晚祷。
他们这些孩子都来历不明,老爹就按照来营地的顺序称呼他们。
十三蹑手蹑脚坐下,双手在胸前交叉,闭目。
这种祷告仪式没有语言,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仅就仪式本身。
老爹这么做,大伙儿也跟着做。
卡莉和几个孩子将一大桶汤汤水水提到桌上,卡莉将一个大勺子在桶里搅拌,舀出一勺倒在桌上的破碗里。一碗碗冒着热气发着酸臭味的褐色糊糊就出现在面前。那是其他孩子在每日城区倒在污水街的垃圾堆中找来的各种食物,将各种各样的残羹剩菜用水冲干净,倒入锅中煮沸,就是一顿饭。
老爹拿起勺子吃了起来,孩子们也跟着开动。
“喏,给。”十三在桌底将今天偷的面包掰了一半递给卡莉。
卡莉接过面包,这个长发结成团,一脸泥污的女人,又咧开黑嘴嘿嘿地笑起来。
“你们还吃这个呢。”门帘被掀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
十七八岁模样,穿着一身整齐黑西服,扎着领带,金黄色的短发在昏暗的帐篷内闪闪发光。
“青翡!”众人诧异地喊,“你怎么回来了?”
青翡提着两大袋东西,丢到桌上,一边将袋子打开,“怎么我不能回来?”
“你去哪了?”
青翡没有回答,从袋子里掏出一块面包丢到老爹面前。
众人这才发觉老爹的脸色不对。
老爹没接面包,起身走了。
“我呀,去城区了。”青翡看了眼老爹离去的背影,将袋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了桌上。一下子那些面包饼干水果就占满了桌子。
孩子们蜂拥而上抢夺起来。
“别抢呀!”青翡坐下,从口袋里掏出香烟点上。
“青翡!”十一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颤颤巍巍的来到了帐篷里。
青翡顺着声音见到手脚裹着纱布的十一,连忙起身上去扶。“谁把你伤成这样。”
十三和十一将今天的事说了一遍,青翡骂了一声:“以后进城区,随便去,我看谁敢欺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