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7章:剑拔弩张,有僧爱菊(2 / 2)斩悬赏妖魔千万,长生自成首页

“敢问使者,这些物件都是水神老爷差你送与我的?”

郡公也不以“乃公”自居了,转头期待看向府君使者李玄犬。

“不过是些沉于湖底的破烂,有何值得如此欢愉?”

李玄犬一脸不屑,踢了地上武家大娘肥臀一脚道:“近些年你表现尚可,这些都是府君赏赐与你的。”

哼哼。

终究是粗鄙的山野妖怪,又怎懂这些三彩瓷器珍贵?

郡公心中暗自菲薄,表面上乐呵呵颔首不语。

他见李玄犬迟迟不肯离去,迟疑道:“水神老爷除了赏赐之外,可还有其它差遣?”

“当然!”

李玄犬目光清冷,呵斥道:

“近两年你们送来的童男童女,可谓是越来越差。怎的,你们郡城中那些朱门高楼里的孩童,难道就不能送来一两个?”

“莫不是看不起府君,想水淹潮炊郡不成!?”

郡公与汤师爷面面相觑。

他们还真不曾想到要饭的竟然还嫌饭馊了?

“使者说笑了。”

“水神老爷神通广大,我等拥簇还来不及,怎敢忤逆他老人家?”

汤师爷眼睛骨碌一转,笑道:“那些穷苦人家的孩童是差了点,好在要多少有多少。但朱门高楼里的公子与千金们不同,他们不能死。”

“为何不能死?朱门高楼里的孩童要比穷苦人家的孩童高贵一些不成?”

“诚如使者所言,正是如此。”

“哼,可笑。同样为人,岂有高低贵贱之分?”

“没办法,世道如此。有些人生来就是低人一等,就是要为别人去死的。”

交谈至此双方突然沉默。

李玄犬神色木然摁剑而立。

郡公后退几步捏杯在手举过头顶。

汤师爷站在原地眯眼轻揉山羊胡子。

又隐约可见厢房屏风后有光头人影映照其上。

默然片刻。

李玄犬指尖轻敲剑柄,另一手揉了揉眉心,看向郡公淡淡道:“郡府如此待客,让我很难向府君交差啊。”

“哈哈哈。”

郡公展颜一笑,杯未离手,顺势斟了杯酒,脸上横肉轻颤乐呵道:“这样吧,至此往后,水神祭再加两对童男童女。除此之外,牛羊再加三十头。”

“三十头?”

“那便六十头!”

“水神祭那天我会再替府君临场监督,若敢食言,后果自负。”

说完李玄犬转身离去,从头到尾竟是没看地上武家大娘一眼。

待到李玄犬走远,郡公看向屏风招呼道:“大师请出来一叙。”

“阿弥陀佛。”

一个光头大和尚低眉垂目,身披大红袈裟宝衣,行着合什礼从屏风后方出来。

正是郡府特地自大寺庙请来的佛门高僧——

爱菊大师。

“此人跟脚大师可曾参透?”

郡公目光泛冷。

方才李玄犬作势要拔剑,害得他吓了一跳,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脸面。

更是险些摔杯为号唤府兵进来。

实属多有不堪。

倘若李玄犬不是府君使者,今晚必定教他死无葬身之地尔!

“方才隔着屏风看不真切,不敢置喙断定。”

爱菊大师望向夜色,几欲先行,“待老衲寻去打探,回来再与郡公分说。”

“大师切记小心,莫忘了前几日出现于潮春湖一带的异常天象。”

汤师爷出言提醒。

“师爷说的是那位突然出现,又神秘消失的玄门真人?”

爱菊大师不以为然道:“如今三清门下高功和真人们,老衲大多打过照面,不会是此人,且安心便是。”

大和尚说完竟然就这么走了。

“哼,什么不敢断定?定然是瞧方才那小子长得俊美非凡,动了心思罢了。”

郡公脸色更加阴沉。

这位爱菊大师虽说是佛门高僧,却有个怪癖,时常喜欢凌辱娈童与俊美男子。

只怕长得好看些的雄苍蝇飞过他禅房外时,见了他都得捂着屁股跑。

汤师爷凑上前低声询问道:“老爷,可需差遣两百府兵随大师而去?”

“不必了,若是不慎打搅了大和尚猎艳兴致,与其交恶于我等不利。”

郡公深吸口气,挥散左近闲人,看向汤师爷问道:“你有何见解?”

汤师爷沉吟片刻,上前几步抱拳恭敬回应,“老爷,依卑职拙见,方才那人是不是水神使者其实并不重要。”

“噢?此话何解?”

郡公有些意外。

“老爷您想想,无论是不是水神差人前来,我们每年的水神祭都是要照常举办的。”

“如今只是比往年一对童男童女的份额下,多送出两对,外加近百头牛羊。”

“若他真是水神使者,我们此举也算是讨了水神欢心。若他是假的,此等事物对郡府而言,根本就是无关痛痒。”

郡公目露思索之色,轻轻颔首,“师爷言之有理,继续说。”

“谢老爷赞赏。”

汤师爷下意识轻揉山羊胡,指着武家大娘和一箱瓷器道:

“先说此女,她虽然很面生。可她的好友柳娘娘多年来一直伏击老爷运婴车队,抢去了不少婴儿。如今那水神拿了此女,令柳娘娘大受打击,也算给老爷出了口恶气。”

“此女确实恼人,待会乃公会亲自鞭策她,教她尝尝厉害。”

郡公看向武家大娘,不慎间竟是生出了多余情感。

他不舍收回目光摆手道:“你继续说便是。”

“是老爷。”

汤师爷点头,上前小心取出一件三彩瓶瓷,“说完此女,再说这箱瓷器。”

“我观此器品相完美,瓷釉光泽如新,理应是封存于某地多年。再观瓶内有干涸泥沙附着,想来这些瓷器是从湖底打捞上来不假。”

“老爷可还记得,我们潮春湖本就是浊河大渎航线之一,有些前朝船只沉没于此也在情理之中。”

言尽至此郡公突然惊疑不定,“嘶,如此说来那人当真是水神使者?”

“是与不是,待大师回来便知。”

汤师爷轻轻放好三彩瓶,笑着望向悬于天边的残月。

他略懂观天解象一道。

今夜似乎是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