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一边,痴源他们已到了一片塔林之中,这里与外界不同,还是白昼,天色青黄,地面黝黑,长着不少杂草乱草。一条小径穿过大小不一的高塔,直向深处扎去。径旁的塔裂痕颇多,挂着蛛网,上面还挂着些被捉获后吸干体液的虫子。这儿处处显着僻静,这儿已很久无人踏足了。
痴源见戮源不见了,慌了心,她扯住相师:“怎么办?”
相师心中也焦急,他令密成去寻,可密成寻了一圈也未找到,无奈来复命。相师疑惑,开口道:
“先祖留下的地界,不应不让他进,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痴源急得像火焰上被烧的虫子,她推开密成,想自己钻到塔林中去找。
密成想拦痴源,却被相师叫住:“让幺儿去罢,她急性子,可放不下他。我们再去寻寻,应是过程有误,让他留在原地,只有我们传了来…”
话音未落,空中突然绽开一道黑色的口子,掉出一个人影,那人影直直坠下砸在地上,一声闷响,扬起灰尘。
密成急向一前去,发现是戮源倒在地上,忙扶起他。相师上前,问:“适才,到哪去了?”
“不知道…”戮源只记得他走过门扉后,一脚踩空,没甚防备便掉了下去,摔在这里。他晕头转向,眼冒金星,亏他是奇偶,换个常人在半空坠下,怕是成了肉泥。
痴源听见响动,跑过来,见了戮源,惊喜地叫声,冲过来抱住了他。
戮源晕得紧,靠在痴源怀里,他觉得很暖和,也很熟悉。
“此事先搁置一边,去显宗塔前要紧,这阵法年久失修,有些毛病也属常事,扶着他走罢。”相师说。
旧伤未愈,又是坠地,要了老命了,要是让他再遇见那个捉弄他的麒麟袍男人,非得质问那人一顿不可。
他们进入了塔林。塔林中幽静无声,只有些高草在簌簌摇动,那道由长满青苔的石头铺成,弯弯绕绕,绕过许多石墓,那些墓碑上刻着许多大臣的名号,因无人照管,它们多已模糊不清了。
小径通向山顶,相师一把年纪,爬得好生费力,尽管如此,他仍拒绝密成搀着他走,这老臣有自己的坚持。戮源一身的伤,上山也是折磨,好在痴源体贴,自己的伤也没那么要命了。
一路难行,终到了山巅。他们钻出密林,光刺得他们睁不开眼,这里并无太阳,却到处都有光亮。山巅没有一根树木,但有金黄色的花,它们长满山顶,长到山顶一座塔前。
那塔很老旧,墙皮剥落,色彩斑驳,光打在上面,照着它,似乎是照了很久,就像老朋友一样柔和。
相师走上前去,见那塔基上刻着一行小诗,不甚讲韵律,却有些趣味:
宝塔十一层,层层有先圣。
塔基入地稳,汹洪不能贏。
塔身整方正,四棱角分明。
塔檐有花绘,重重复重重。
塔尖利如锥,捅天出云井。
塔下有灾孽,祸世曾难胜。
大密出圣明,显宗镇恶行。
此塔镇护久,风吹日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