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过来做的目的是贪心的商户希望通过将铁器放上面,瓷器装在下面,提高重心为了让福船摇摆周期变缓、摇摆幅度变小,可减少脆弱的瓷器之损耗。要知道瓷器运去海外可比铁器值钱得多,所以总有些一心逐利的商户会偷偷冒险。
但是这样做会导致福船在航行过程中上重下轻,遇到恶劣天气,便容易倾覆入海。以往为了以防万一,
云父听闻,心里一阵发苦,当时装船的时候,恰好有一笔在辽东的生意出了岔子,需他亲自去解决,他两个兄弟主动请缨说带着大掌柜押着货物去泉州刺桐港监督装船。云父想着往常装船也带着他们去过,装船方式与一应注意事宜大掌柜也知晓。此次不过是船大一些,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便应下来。
他们云氏自海运开放以来,一直是严格按照市舶司规矩来装船的,他也是三令五申给掌柜们还有两个弟弟交代过的,不要为了一点点蝇头小利而舍本逐末。
如今阿兰陀已然沉没,相当于死无对证了,他只能做最后的挣扎,希望不是他想的最糟糕的情况。
云父转头望向自己两个弟弟,声音已止不住有些发颤:“二弟三弟,你们跟为兄说的是按照以往惯例装船的,你们给大人解释清楚。”
云行听见三叔那炮仗声响今日弱了下来:“大哥,我们以往不都是这么装船的嘛?也没见出什么岔子啊……再说,船沉了,空口无凭的,大人们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连云行都忍不住想要冲出去给这个二愣子一棒槌,即使是真的,这话能这么说吗?
云父被气个倒仰,正要叫二弟来说,他那二弟此时还不温不火地补上一句:“大人们面前,弟弟们不敢扯谎。此次算我们倒霉,大哥你便认了吧。”
云父气得险些晕厥过去,他伸手指着这两个好弟弟,整个人抖若筛糠:“你们两个丧良心了么?!你们可知这样胡说会害死为兄啊——即使你们不顾念我这个兄长死活,云氏商行你们也不顾了?”
云行此刻顾不得许多,明知二叔三叔的话就像说来故意栽赃或者气父亲的,可她没有证据。
她只能直接冲出来扶住父亲,与此同时,云母也从另一侧的屏风后冲出来一道扶着自家官人。
原来母女二人都因为担心各自躲在两扇屏风后偷听着。
云行气得牙呲目裂,像只被捏住脖颈的小兽嗷嗷叫嚷道:“诸位大人们!小女父亲向来奉公守法,断然不会做出此等倒行逆施之事的!负责装船的是我二叔与三叔,请大人们明察,我父亲是无辜的。如今大掌柜随船遇难,还有商行的二掌柜并两位幸存的船员,大人们何不召他们也来问一问?”
“大胆小女娘!大人们堂上问话,哪里容得汝等插话!念你护父心切,本官可不追究你的冒犯。”詹提举一张脸黑似锅底,厉声叱喝道,“既说到此,便叫云大当家看个明白!曲监事,你把那三人的供词拿给他看看!”
方才宣告云氏商行罪名的曲监事立即拿出一叠纸,扔到云父跟前,云行捡起来递给他,只见他越看脸色越苍白,像是覆了一层白粉。
云行心知不妙,她心里如同一团乱麻,慌乱得理不出一丝头绪来。
她也看见了,三张写着证词的纸上,清楚明白记录了他们要么是听从云大当家的指示采用与规定相反的形式装船要么是亲眼看见了货物装载方式就是贪图侥幸的上重下轻。
这三纸证词直接将云父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