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祖父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宋淮看着两鬓花白的顾太傅。虽然早年经历了些风霜,但是远离朝堂之后的他真是越活越年轻,现在还取笑起他了。
顾太傅高深莫测的摸了摸下巴,哼笑一声,“也不知是谁,把人家送他的那堆贝壳从卧房挂到书房,又从书房搬回卧房,还宝贝的很,谁都不让碰。偏偏这样也没有和人家公主多说一两句话。”
说的是早两年,赵清浔回京都之前送他的小礼物,是一个用贝壳做成的小玩意儿。之后他的卧房要修整,便把那个礼物弄去了书房,搬回去的时候还不小心磕破了一个贝壳。从那之后,他的卧房便不让下人进去了。
宋淮扶额苦笑,“您也知道我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郡王,她是公主,金枝玉叶,旁人轻易碰不得,我也不敢奢求什么。”
顾太傅自然知道,但是他又问:“那现在呢?机会摆在你面前,总要去争取一下吧。”
可是他转念一想,“不过你现在做的事会不会牵连到身边人都不好说,若是公主有个万一……你当如何?”
顾太傅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宋淮知道他想说什么。
赵清浔是今上的心肝,若是他现在要查的事一不小心牵扯到旁人,恐怕最后性命难保。他只是个郡王,护不了公主。
宋淮沉默,“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想去看看她,而且我查的有些眉目了,但是有些东西还要去京都找找线索。”
顾太傅知道拦不住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去吧,我不会拦你。如今你已经长大了,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这么多年,我能教给你的也不多了,往后如何,还是要你自己走。”
说完戏谑地看了他一眼,“当真不想全了圣上的心意?虽说是难了些,但王府想要保全一两个人还是可以的。”
宋淮失笑,不想在再这件事上说太多。刚好下人将沏好的茶端来上来,宋淮端起一盏茶递给顾太傅,“祖父喝口茶润润嗓子。”
晚些时候,宋淮去找苍玄,和他说自己会回京都。但是还要一两天准备些东西,所以让苍玄先回去复命。
苍玄摇摇头,说:“陛下说若是郡王要回京都,让我先飞鸽传书回去,然后要我护送您回京。”
宋淮倒是没有想到皇上有怎样的吩咐,他笑了一下,说:“既然如此,那这两天你好好歇息,需要什么和刘管家说。”
苍玄拱手,“多谢郡王。”
宋淮摆摆手,倒也没多说什么,便走出去了。
之后的几天,宋淮都忙进忙出的。他要把徽南的人手分配好,留一些在这边照看顾太傅,其中还有好几个得力的暗卫,尽管顾太傅说自己不需要,但是还是拗不过宋淮。
就这样一直到回京都前最后一晚。
宋淮沐浴完之后,一个人去了祠堂。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衣服,长发尽数用一个白玉簪子挽起来。看起来温润如玉,不失为一个翩翩君子,但是略微上挑的狐狸眼,让他看起来有些魅惑。
因为早些年身子不好,经常生病,让他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但是不管什么时候他的仪态都是极好的,从不塌肩驼背,像极了屹立不倒的竹子。
到了祠堂之后他给里面的两个牌位都上了香。他站在牌位前看了良久,最后,还是忍不住上前摸了摸牌位上的字,上面一个写着宋谦,一个写着顾念,是他的父王母妃。
早些年因为一场大火,让最爱他的两个人都去世了。那时他才七岁,那年他如果不是去外祖父家,可能也会因此丧命。
宋淮嘴唇动了动,“难道活着就很好吗?”他喃喃道。直挺挺的背弯了一下,仿佛大风吹过把竹子压弯了一样。
他原本也以为那场大火是意外,他父王母妃的命不好,没能享几年清福,早早便走了。但是后面却有人告诉他,偌大的王府,就算走水了也应该很快控制火情,怎么可能半个王府都烧光了呢?怎么可能什么东西都不剩呢?
是啊,为什么呢?他也不相信,所以等他手里有点权的时候便去查了。可是这么些年了,每次查到点线索就断了,不是物证没了就是人证死了。
简直就他娘的不讲道理。
但是宋淮也没有放弃,既然认定了是意外,而且还有人不想他查下去,那就说明那场大火更不可能是意外。
他更加小心谨慎,又暗中从别的地方开始查起。果然有所收获。这次便是京城那边的人来信说找到了几个人,也许有点用。
他直起身,出了祠堂,往顾太傅的卧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