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败的花圃中,柳轻铃怔怔地看着手中的花。
“这是…衍生花?怎么是黑白两色?”
“估计是异变了,他应该去了祈福禁地。”
回想王生当时的反应,多半是对柳轻铃有意思。
“一个十重灵泽境,也敢去禁地,有点东西。”
“什么?灵泽境?王生他才三重扶摇境啊。”
“扶摇?是这样吗,哈哈,看来他有奇遇啊…”
玄袍青年意味深长地接过柳轻铃手中的花,嘴角微微弯起。
…
一路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回到藏功楼。
王生没什么远大的理想,这辈子平庸至极,他自己早已认命。
只是不安的心,青春懵懂的想法,以及这么多年看过的那么多书。把某些事物描写的太过美好,他也想的太美好,以至于反差感太强烈,一时不知如何面对罢了。
“回来了师兄?”
“花呢?”
“师兄?”
…
青衫少年将扫帚靠在树下,上前询问王生此行的结果。
可回应他的,只有王生的无视,和藏功楼外,被风摇落的枯黄枫叶。
见王生不理会,少年莫名有些生气。
“找不到花拿我撒什么气?”
“砰!”
一发7.62口径的子弹直直射向王生后脑。
“啪嗒…”
子弹在距王生后脑半尺的地方,犹如撞上了坚不可摧的气墙,唯有弹头啪嗒落地。
“王师兄?怎么…修为精进了?”
王生三重扶摇境的时候,挨一枪虽不致命,起码也会疼两三天。如今这情况,手枪是碰都碰不到了?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
“你都修炼七年了,为什么还有新手大礼包?为什么我就没有?为什么啊……”
楼门轻掩,彼此绝望的两人背对背远去。
…
回想起遇到师傅以前的岁月,闹市中以乞为生,山野里随缘而活。好些年都不曾吃过饱饭,既不知家在何处,更不知父母是谁。
记事起,便是在小镇的垃圾堆旁,偶尔有路过的好心人,或镇上的居民,会施舍些吃食或衣物;也会有大些的孩童特意跑来欺负他,向他扔去食物;长大些,连小镇所有的狗都会追着咬他,生怕他狗口夺食…
究竟是如何被师傅捡回殿里的,王生也记不清了。
那个地方,好像一直在下雪。
有人说,攀上起灵峰顶,敲响测灵钟,便会有仙人下凡引渡,从此一飞冲天,不愁吃穿,与天同寿。
原本爬山的人有很多,爬着爬着,好几年就过去了。
王生只知道,爬到峰顶,摇响灵钟,就不会挨饿了。
他真的很怕,那种饿得吐酸水,最后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饿到动一下都需要用尽全部力气,饿到饥饿感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疼痛感…
上山时,渴了就喝山上的雪水,饿了就吃看得见的一切东西,什么兔子、青蛙、蜈蚣、蚯蚓…甚至树木的皮和根,若什么都没有,就抓把泥土,混着白雪吞下。
原本以为,这种日子才是最难熬的,为何现在觉得,有一种悲怆,比那些日子还要痛苦。
明明心底早就知道,明明自己什么都清楚。
如此平庸的自己,怎会配得上那般完美的她?可还是选择了义无反顾。
身体、脑袋、还有心,全都背叛了自己,去做那明明不可能的事。
藏功楼一层小屋内,王生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眸空洞地看着二层的楼板。
接连好几日,王生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泪和眼不停道别,漫天的记忆散如白雪。
“吱呀…”
多日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几位衣着赤金玄袍的青年围满了小屋。
“就是他,他去过祈福禁地!”
心心念念的柳轻铃,带着一众律法殿弟子,指着躺在床头的王生辩解道。
“就是他给我的衍生花,他从祈福地带出来的,我当时还看到了霸天翼龙,方师兄也说过那是祈福地的妖兽。”
“烦请王师弟陪我等去趟律法殿,有些事牵扯到王师弟,需要同去做个鉴证。”
“哦,好…”
“束!”
为首的赤金玄袍男子剑指微凝,一道淡金色的法链瞬间缠绕到王生的身上,将双臂与腰身结实地捆了一圈又一圈。
临近千枫树下,青衫少年持着扫帚,疑惑地看向王生。
王生也停下前进的步伐,酝酿了好一会儿说道。
“对不起,李师弟,那日不是故意怠慢你的。答应你的事,到现在都没有完成,如果我能回来…能回来的话,就兑现我的承诺。”
王生那浮肿的眼睛,和凄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