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铭义现在是结婚生子的人了,且又喝了不少酒,便斗着胆子问九老爹说:“那我们称父亲叫伯伯,这又有什么说道呀?”。九老爹心里一乐,心想这闷葫芦也开嘴了,便哈哈笑道:
“亏你还读了几年书,都读到屁眼里了。授爵有五等,分别是公侯伯子男;同堂有五世,分别是曾祖、祖、父、子、孙。两相对应起来,父亲不就是伯了嘛”
“还有叔叔喊小佬呢?”
“这个都不晓得?”彰文的兴致也起来了,便接着铭义的话头笑道:“佬字是人字傍着一个老字,意思就是老了又生个儿。老来再得子,排行靠后啊,侄子们不就喊小佬了?”
“巧辩,巧辩”稽先生不禁也乐了说:“虽是巧辩,却也见得丰族长文思敏捷呀”
满堂人闹哄哄的,婴儿还不习惯,便哇的哭了。丰彰德正要哄哄孩子,忽然想起孩子的名字,便问铭义。铭义回说还没取呢,丰彰德便一拍桌子说,都满月了,还等什么?便转身和族长说:
“彰文大哥,你和九老爹、稽先生都在,义伢想你们给孩子取个名呢”
“孩子都满月了,怎么还纽取名字”丰彰文笑道。
林寡妇听丰彰德和丰彰文一问一答,便一个激灵,亮着声说:“哪里哟,不就是想族长和九老爹给孩子取个名嘛,沾沾贵气不是?早就想着今天求你们长辈了”
“诶——亲家母见外了,都是我丰家后人,应该的,谈不上一个求”丰彰文说着就转身和丰学堂说:“九爹,既然这样讲了,那就请你给你这重重孙赐个名字如何?”
“呵呵呵,这是最高兴的事嘛”丰学堂笑着招招手说:“义伢我问你,你想孩子长大了怎么样?”
“嗯...”丰铭义想了想说:“我也不是非要小伢以后做官发财,只想他一辈子平安,红石矶好了,他有饭吃有衣穿就好”
“好,实在。望红石矶好,有饭吃有衣穿...我快八十的人了,也风风雨雨经历了一些事。平头百姓嘛,要想好,先要国家好了才行啊。国家平安了,兴旺发达了,红石矶就有生意可做,伢子们不就有好日子过了?”又望着稽先生笑道:“老学究,这是你学生的意思,你就费神给孩子取个名吧”
“孩子取名大事,有自家长辈在,外人不可代庖。敬谢敬谢”稽先生推辞道。
“你呀你”九老爹见稽先生推辞,便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义伢你看,你儿子是兴字辈,就叫丰兴国怎样?”
丰兴国,好!众人便一起叫起好来。
给小兴国做满月的第二天一大早,林寡妇就催着女儿盘账,说这一顿昏天黑地的搞,不知赔进去多少呢。哪知翠儿噗啦一笑说:
“请客不仅没蚀本,反而盈余了。长辈们又都给兴国塞了红包呢,九老爹和彰文大爷的最多”
林寡妇长长哦了一声,刚才还拉着的一张脸也就开颜了。
翠儿坐月子满了四十天,林寡妇就从小夫妻房里撤出来,搬回自己房里睡了。丰铭义一直在店屋里独睡的,见丈母娘忽然搬回自己房间,还以为翠儿怎么了她呢,晚上却被翠儿过来一脚踢着屁股说:
“死货,熬一年了,还不搬回来?”
丰铭义这才醒悟过来,心里喊了丈母娘几声佛,便立马笑嘻嘻将翠儿一把抱起来,出西房进东房,噗通就把她扔到床上,三两下脱了衣就向她怀里钻。儿子睡在床里边,翠儿推了铭义一下说:
“死货,别碰着兴国”
“晓得晓得,儿子是我命根子,碰不得。你是我命,就是给我碰的”
丰铭义说着就扳倒女人,把她衣服也剥光了,扑上去咬住,却又被翠儿推开了说:
“你不能喝,是兴国的”
“嘿嘿,我不喝奶”
丰铭义边嘬边急吼吼的上下乱摸,就像几年没见过荤腥的乞丐,恨不得一口把女人吞到肚子里。不一会儿,翠儿就哼哼了。丰铭义听这声音就血脉喷张,也不等女人允许,呵呵,停了一年的战争,就又不顾死活的打起来了。
丰铭义现在感觉,翠儿不仅眼睛能勾魂,还会撩人,或喜或怒,或动或静,都能让他气不得哭不得恨不得,着了魔一样。他想,如果是漂亮的秀绮呢?...唉,不能想,不能想。如果真是秀绮,他可能就出不来了。
丰铭义现在有房子有老婆有儿子,虽然杂货店的进项不如人意,但加上他偶尔挣到的外块,一家人还不至于饿饭。林寡妇虽然强势,但是官太太的大手大脚做派早已丢到了爪哇国,现如今完全就是个精明厉害的居家老太太。她对女婿女儿很严厉,但是对外孙对这个家却是极上心的。她控制着每日收支,精心算计着一年一月和每天的用度,首先保证外孙的必要花销,其次才是三个大人的吃穿和减不得的门户开支。就三个大人而言,她心里也是有先后排序的。翠儿要喂奶,自然排第一。女婿是撑门户的男子汉,排第二位。她自己就无所谓了,吃的穿的,遇到什么就是什么。剩饭剩菜是她的,女儿的旧衣服破衣服也是她的。她的口头禅就是,吃应口,高兴就行;穿合身,干净就行。为了做到收支平衡,她甚至单独准备了一只陶罐,每天在下锅米里夹出一小撮放进罐子里,每到放满一罐,便根据当时米价拿出相当的铜钱存起来。她不仅自己这么做,还要女儿也跟着学,说:“穷日子富着心过,富日子穷着手过,春梅说得对呀。积家犹如针挑土,败家好似浪淘沙嘛”。对于丈母娘的管家方式,丰铭义是认同的,毕竟受过十四婶熏陶了这么多年。他本是个老实厚道人,又缺少持家撑事的经验,一个人无拘束不愁事的过了二十多年,天不管地不管只管吃饭捧大碗,既然丈母娘喜欢揽权,他也乐得逍遥自在。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不能做一个顶门决事的男子汉,却像个打长工的人,管吃管睡却不能遇事做主。当然,他也并不是想掌管家庭,而是想该做主的时候能做主。那样的话,他在外面就真能挺直腰杆了。可是,做主和逍遥自在好像不能兼而得之,如果让他选一个,也只能选逍遥自在了。每天看店逗儿子,翠儿顶班了他就逛逛街,在茶楼里找人喳喳白听听生意行情。多做几手打算嘛,也是不错的,有必要的。
日子一天天挨着,林寡妇把三个大人早餐的豆腐脑和油条也省掉了,自己每天黑早起来熬粥。丰铭义不忍,和丈母娘嘀咕说:“我怎么的都可以,翠儿怀里还有个兴国呢,不吃好点哪里有奶水呀。又不是真纽钱...”。林寡妇明白,女婿在惦记着那个金元宝,便一撇嘴说:
“切,你还真拿自己当有钱人了?坐吃山空,坐吃山空不知道吗?省省吧,还不知要挨到哪个猴年马月呢。兴国的奶水你放一百二十四个心,我给翠儿多吃鱼。红石矶现在别的不好说,鱼还是便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