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呼！”
“呼！”
明是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腿一软，跌躺在一堆潮湿的雪上面。
很快雪水就浸透了他的新袄子，朝着整个后背逼近过来。
紧跟着，那种刺骨的寒凉就占满了他的脊背，像针往皮肉里扎。
但他此时已经感觉不到那些冰冷了。
他的脑袋又痛又乱，被砸出来的伤口冒着血，一阵阵痛，一阵阵昏沉。
周围一片漆黑，他的眼睛一时间迷糊的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恍恍惚惚地瞧见高处，有一个光斑在闪烁着。
他知道，是那颗残缺的月亮。
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握着那把匕首，温热的鲜血顺着手腕子往下淌，开始慢慢凉了起来。
听不见那个男人的声音了。
但明是非的心脏还是在狂跳着，一点儿也没有从惊恐中抽离出来。
他赶紧又坐起身，用冰冷的左手揉开了自己的眼睛，朝着男人看过去。
地上掉着个灯笼。
借着昏黄的光亮，明是非看见那个男人趴在雪地里面。
脸下面的白雪，已经被染成了淡红色。
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好像是自己慌乱之下摸出了匕首。
抓紧！
猛地一甩！
嚓！
瞬间砍开了那个家伙的喉咙！
紧跟着，手上就喷过来一注暖流，
那种手感很陌生。
却又有些熟悉。
明是非作为大夫，百分百肯定那个男人已经死透了，刚才那一刀，直接割破了血脉和喉管，所以男人连一声惨叫都喊不出来。
还好！
还好！
他要是喊出声音了——
明是非下意识往周围看。
一片漆黑，没有旁人。
紧跟着，他又想到了什么，立刻把手里的匕首一扔，整个人都缩了起来，然后开始剧烈地发抖。
也不知道是因为冷。
还是恐惧。
上下牙齿打着架。
咯哒咯哒咯哒······
两片嘴唇也抖个不停，哆哆嗦嗦地说着话，自言自语，好像在提问，又好像在回答着：
“我······我杀人了？”
“我？”
“我杀人了······”
————————
————————
药铺里。
黑袍人忽然消失，明是非不由地紧张起来。
来去都无声无息，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
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
莫非是什么习武之人？
传说中的轻功？
明是非正要琢磨，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弯下腰，小跑着，把地上的银币一枚枚捡了起来。
被人看见可就麻烦了。
财不可露啊！
一枚！
两枚！
三枚！
一边迅速捡着，他的嘴角就已经压不住笑意了。
今天的运气也太好了吧，哈哈，刚开门，居然就发了一笔横财，这么大的一单生意送上门来了。
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花，但是对草药明是非熟悉的很，去翻翻医书，估计很快就能想到办法了。
救活花草，可比救活人类容易多了。
花草至少能按时按量，稳定地灌药下去。
人么，能够谨遵医嘱喝药忌口的，打着灯笼都难发现一个。
明是非在地上捡完了十枚银币，用力攥在手里面。
满满的一把！
挤的他指肚子都有些疼。
他赶紧小心翼翼地翻手，窝在怀里掩着，然后跑回柜台后面坐下。
拿出钥匙，打开了收钱柜的锁，拉出抽屉。
今天还没开张，里面空荡荡的。
“哗啦”一下，他把银币洒进了抽屉里面，听着掉落时候银币在一起撞响的声音，他心里头瞬间舒服起来。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钱声更好听的呢。
清脆响亮，简直就是仙乐。
放进去后，明是非用食指又数了一遍，确实是十枚，没有漏捡。
这才放心的关上抽屉，重新挂好了锁。
“哈哈哈哈，这个月的生意算是不用愁了啊。”
“等今下午得了空，可以出去吃碗羊肉粉了。”
说起羊肉粉，他立刻就想到了满满的一碗红汤辣子，冒着热气，散着香味，摆在面前。
汤里露出几片薄羊肉，和几根白玉似的、小指头粗细的棍儿粉。
小心翼翼凑过去，慢慢吹开了浮油、葱花、香菜末、韭菜叶，汤色微微见白，就立刻凑上去吸溜一口。
“簌——”
唇先湿了。
嘬进嘴去。
汤汁儿刚一触到舌尖，一丝丝的辛辣味儿就扎上来，不等反应，瞬间就透满了整条舌头！
带着点儿麻，一直透到喉咙根儿里边去！
嘶啊～～
紧跟着，辛辣味儿还没醒过来呢，整个嘴里又被鲜羊肉的浓香味儿给占满了。
香味儿都快盛不下，要从鼻子孔往外冒。
赶紧趁着这肉香味儿和辣子味儿浓郁在一起，把这一口暖汤给吞下去！
咕嘟咕嘟。
喉咙翻动。
咽两下。
暖流就顺着前胸皮往下淌，像是苍翠的深山里，一注冒着气儿的温泉顺着冷石壁往下流着，缓缓烟雾迷蒙……
流着流着，人的整个身子就从里到外慢慢一起暖了起来。
洋洋地荡开。
没一会儿，那喝下去的暖汤味儿似乎在身子里关不住，要顺着浑身的毛孔往外飘一样。
透着。
在鬓发边缘凝成一层薄汗……
以至于整个人都隐隐升腾着。
在板凳上都要坐不住般。
骨头和肉都软成了棉花……
啧啧～～
这飘雪的寒冷日子里，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羊肉粉汤，那滋味儿，简直就是舒服啊！
想到这些。
明是非的口水已经开始流了出来。
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偶尔有了笔好生意，能在馆子里点一碗羊肉粉，已经足够让他感到幸福了。
明是非靠在椅子上高兴着，眼神落在了柜台上的那朵红花上面。
嘴里的滋味忽然停了。
那花红的有些怪。
红的让人心紧。
有点儿喘不过气。
即便是专业的药师，明是非也从没见过比它更红的花类了。
这到底是什么？
明是非凑过去，仔细又看了看。
花是红的，茎却是黑的，跟黑布包袱融为一体，险些没瞧出来。
估计包袱里面，就是种花的土。
明是非伸手拆包袱，想看看这花根是什么样的。
一般种植草药，肥料都靠土里的花根吸收，所以花根的样子，是培育的关键。
明是非轻轻拆开了包袱，往两边一敞。
“啊！”
黑布包袱里露出来的东西直接把他给吓惊了！
身子往后一退，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