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典柏走到鬼身边，突然发现它的身高居然也发生了变化，从原先比他还要高上几分到现在却比他矮了将近一个头，俨然是一个女生的身高了。

“你觉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他小心翼翼地试图与弄鬼沟通。

它的动作变得迟缓，显得有些笨拙，转过头来看着他，“我只觉得，昏昏沉沉的，有时候睡着有时候醒着，”

正说着，那条沉默了的河忽然又沸腾起来，黑红的水翻涌起伏，两岸骤然人声鼎沸，嬉笑怒骂声此起彼伏。

街道旁的路灯闪烁起更加刺眼的蓝绿色，如同火焰般。树影中，灌木丛中都探出更多的白色的脸，表情显现出来，或哭或笑。

“过河，过河……”那些脸七嘴八舌地张口。

宋典柏想起故事中的剧情，微微沉思，随即对弄鬼笑吟吟道：“这河里没有船，看着水位也不是很高，你现在的身高不方便，不如我背你过河吧。”

“过了河就能到宛市了吗？”它问。

“我不清楚，大概如此。”他回答。

他看着弄鬼缓缓向他走来，宋典柏背过身来，单膝跪地，头微微侧过，警惕地盯着它的动作。

弄鬼身体贴过来的一瞬间，宋典柏感受到后脖颈与脊背传来一股股凉意。这就是鬼的体温吧，他想。

意料之中的很轻，宋典柏几乎不需要费力就可以轻松将它背起来。小弄鬼的双臂和乌黑的长发软软地垂在他脸颊两侧，弄得鼻子阵阵发痒。

这是宋典柏第一次与“女生”如此近距离接触，但他没工夫心猿意马。

因为当他的双腿没入黑河中时，黑红的河水深处仿佛伸出了无数双手将他拖住，让他寸步难行。

“不许过河......不许过河!”那些声音突然叫嚣起来，仿佛发怒一般，岸边的脸激动起来，河水向与他行动相反的方向涌去。

宋典柏此时却突然福至心灵，“这河估计是亡者之河，它们方才喊的‘过河’是指这小鬼，我是活人，过不去。”

“小鬼，换你来背我，不然咱们过不了河了！”宋典柏扭头对弄鬼喊道，一边牢牢托着它的身体一边尽全力稳住身形。

弄鬼很听话地应了一声，从他身上跳下来，扶住他的双肩，顿时河水便不像先前一样湍急，只是焦躁地在宋典柏身边打旋。

他还没来得及缓一口气，突如其来的一道力量使他整个人悬空，宋典柏下意识揪住了手边的衣领。

他稳住心神才发现自己被弄鬼以一个及其别扭的姿势打横抱了起来。从视角高度来看，这弄鬼应该是又恢复了男性形态。

宋典柏不再挣扎，只是心下一阵遗憾，对于双形态的弄鬼来说，呆呆愣愣的小鬼还是比沉默寡言的男鬼亲切可爱。

河水像是被安抚了一样，温顺地在他们腰下浮动甚至主动将他们推向对岸。连两岸的脸也微笑着安静下来。

再抬眼时，已经可以看到岸边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