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燕子已经跟在堂姐屁股后面乐呵呵的去上了学前班,而清然已经一岁半,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会帮灵芝来回递东西,颇有小大人的模样。这个家里,还有一件既值得期待又有些许担忧的事情,灵芝已经怀孕五个月了。祥生固然是高兴的,灵芝总坐在院子里长吁短叹,她害怕曾经的一幕再次发生,可是在那个医学技术落后的年代,想找人提前看男娃女娃,并不容易。
自从灵芝再次怀孕,清然的口粮便断了。每晚睡前,灵芝总是给她沏半碗麦乳精,配一点婆婆给燕子的一点酥饼,吃饱喝足后扭头就睡着了。
灵芝出去总是穿着祥生的大外套好遮盖一下自己的肚子,看见人了就低头匆忙走开。这时的祥生已经是大队里的会计,多少有点影响力。临盆的日子一天天逼近。
“你说咱能不能在家生产?”灵芝问祥生。
“昨天我在街上碰见支书,悄悄问他像咱这情况得罚多少。他说二姑娘的时候都罚了八百,这都第三个了,肯定不会少,但具体多少他也不清楚,得看上头意思。”
“二姑娘那时候罚咱的款,我想想都心疼,种这几亩地,一年才能挣几个钱。现在老三快出生了,心里一点底儿都没有。”灵芝低头织着手中的毛衣。“对了,会不会对你干的会计有影响?”她好像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望向祥生。
“咱隔壁村的那个女会计,上个月因为生老二,生完直接就被开了。”
“那咋整?出去躲躲?”
“唉,去哪躲,到时候再说吧。”
最近几日灵芝总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她招呼燕子去大队把找祥生喊回了家。祥生到家时,灵芝已经收拾好了一个小包袱。
“我想好了,我得走,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事。等我顺利生下来了,他们总不能把娃带走。”
“你去哪躲?”
“坟地。”
“唉……”祥生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烟丝,拿出一条纸,若有所思的卷起来。
“你去你娘家的坟地,这样他们找不到你,我每天晚上去给你送饭。”
就这样,灵芝和祥生一前一后,挎着包袱走出了家门。灵芝娘家的坟地相对较大,有灵芝的太奶奶,奶奶,当然还有最亲近的爷爷也躺在这里。
夜色降临,灵芝守在爷爷的墓碑前,心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四周安静的吓人,偶尔有一阵风吹来,坟地上的荒草沙沙作响,不知是什么虫子一直叫的灵芝心里发毛。抬眼望去周围的柏树,黑压压的貌似一双双眼睛盯着自己。灵芝有些后悔了,她假装镇定抚摸着肚子,希望肚子的娃娃能给自己一些力量,同时又在心里默念希望爷爷保佑自己平安,告诉自己周围都是家里的亲人,不会伤害自己。来之前就带了一个旧粗布床单和一件宽大的衣服,她睁大了双眼不敢入睡,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缠住她或者飘过自己眼前。仿佛已经十二点、一点、两点……难熬的夜终于过去了大半,东方的天空逐渐出现了一丝鱼肚白,实在熬不住的灵芝才敢沉沉的睡去……
“哎!”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灵芝一个激灵半坐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仔细一看,是祥生来了。
“快吃吧,我说,不行你晚上还回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