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份工作。
一份真正的工作。一份成人的工作。不是临时工,也不是没有福利的兼职,更不是无薪实习。不,我需要一份事业,一份不仅充实,还能真正支付账单的事业——比如毕业一年来不知不觉间累积的八万美元学生贷款。
早在毕业前几个月,我就开始投递简历,但最好的结果也只是被一家临时机构雇佣。我申请的岗位并不是因为我资历不够——我拥有政治学学士学位,近乎完美的绩点,以及丰富的实习经验,我应该是那些我心仪职位的理想人选。然而,几乎没有人给我回复。即便是少数几个邀请我参加面试的,我也从未进入过第二轮。
我去看过职业规划师,也找遍了所有可用的资源,但都无济于事——我仍然没能找到一份全职工作,现在我已经长大成人,却陷入了无依无靠的境地。
到了这个时候,我开始感到绝望。我梦想着能在顶尖的咨询或游说公司工作,但这个梦想在我毕业后的头几个月里就破灭了。从那以后,我把自己的标准从“未来的名片上写着‘高级顾问罗丝·汤普森’”降到了“光荣的跑腿小妹罗丝·汤普森”。只要能让我进入一家还算体面的公司,我几乎愿意做任何事。
但说实话,体面并不能帮我支付账单。当然,我通过这里那里找到的临时工作赚了一点钱,但这远远不足以支撑我的生活。这就是为什么在我二十二岁这个本该独立自主的年纪,当我的朋友们都已经搬出去住的时候,我却仍然和父亲住在华盛顿特区郊外的童年家里。
总的来说,我很幸运,至少我有一个可以去的地方和一个可以依靠的家庭,尽管这个家庭很小。在那座小砖房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虽然有时候这让我感到窒息,但我知道我比一些人过得要好。我们主要靠他微薄的退休金和我每周能赚到的钱维持生计,但这足以让我们勉强度日。
不过,一旦下个月开始偿还贷款,日子就会捉襟见肘了。
“我回来了,”我走进屋子喊道,一边挂好钥匙,一边在门边脱下那双不舒服的高跟鞋。我只在面试时才会穿那双鞋,三英寸高的鞋跟让我的套装裙更加合身,也让我看起来更专业。但到目前为止,它们除了让我起泡之外,并没有帮我找到工作。“你在哪里?”
“厨房!”爸爸大声回答。
考虑到我已经能闻到烤肉的香味了,所以发现爸爸在厨房里做饭并不奇怪,但他不在卧室或客厅最喜欢的扶手椅上,这让我感到有点震惊。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爸爸生病了。一年前他被诊断出肾衰竭,从那以后一直在接受透析治疗。大多数日子里,他只在做必要的事情时才起床,或者只是从卧室走到客厅再坐下,累得什么都做不了。我通常得在早上给他做早餐,确保他有所需的一切,然后才去上班,但一整天都在担心他。
他已经到了迫切需要肾移植的地步,医生估计,如果不接受移植,他可能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把我的肾给他,但尽管我们有血缘关系,却并不匹配。
如果这都不能让我觉得自己作为女儿很失败,那我就不知道还有什么能了。
除了严重失业之外,我还要努力偿还学生贷款和他的医疗账单。
我叹了口气,走到厨房角落,发现爸爸正在揭开炉子上的锅盖,蒸汽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眼镜。他转过身来对我咧嘴一笑,但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我知道他那深邃的眼眸里充满了温暖。
……
“嘿,罗西宝贝,”他打招呼道,盲目地伸出一只手招呼我过去拥抱。“面试怎么样?”
我感激地靠在他身上,双臂环住他的腰,同时注意到他的肋骨比上周更加明显了。
“还好,”我回答道,脸颊贴在他毛衣覆盖的肩膀上,但这并不是实话。面试官是一位严厉的女性,眼神冰冷,除了给我一个紧绷的微笑和一句“面试结束后我们会联系你”之外,什么都没给我。这几乎可以肯定我没有得到那份工作。“晚餐吃什么?我已经准备好大吃一顿来发泄情绪了。”
我退后时,爸爸笑了起来,他终于摘下眼镜,看了一眼他刚才揭开锅盖的锅。“烤肉和土豆泥。嗯,等我缓口气就捣成泥,给我一分钟。”
我只能想象他逛超市、准备晚餐到这一刻已经花了多少力气。于是,我尽可能温柔地把他从炉子旁推开,朝客厅点了点头。“你去坐着吧,我来处理这里。”
虽然他犹豫了一下,但爸爸还是在我等他离开的时候亲了亲我的额头,然后蹒跚着走出了房间。我在抽屉里找土豆捣碎器的时候,他刚走到转角处,我就叹了口气,靠在柜台上,一天的疲惫——或者说,过去一年的疲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