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众妙之门(1 / 2)山海命簿首页

“啊啊啊——”

一刹那,七喜破门而入,眼神犀利——

“你干嘛?”

他拧眉问道,看白痴似的。

“剑谱啊~~我的剑谱!”

怀风披着棉褥,跪坐在床上鬼喊鬼叫。

七喜左手抵着她的脑袋,巧妙地不蹭上鼻涕和眼泪;右手从里边掏出一本破破烂烂的旧书,随便翻两下,不解道:“这是什么……怎么都是空的?”

怀风一把扯下蒙住脑袋的棉褥,头发乱糟糟的,抓着七喜的胳膊摇晃……控诉道:“七喜!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调包了?!”

七喜不理她,丢垃圾似的,将书抛了回去,被怀风手疾眼快小心翼翼地接住了。怀风怒目而视,他倒好——

头也不回走了。

“赶紧下来!”

冬至前一日,府邸大功落成。

苏府在郊外——京师寸土寸金,靖康之难后高宗逃亡时,定下临安为临时行都,谁也没想到,在此停留了一百一十一年。凤凰山下,皇城毗邻钱塘江,一条御街由南至北贯穿整座临安城,西面的郊外,则是大名鼎鼎的西子湖。

后宋,大多官员都安置在京师的官邸,像苏携这样的朝中新贵,被赐予私人的府邸,屈指可数。

苏携二十不到,初入官场沉浮,那时宋廷权臣当道数十载,早已没有新进官员的立足之地,他一改少年浮躁的心气,相时而动、伺机行事,苦心经营多年,这才脱颖而出得到官家的青睐。

他亲自前来,迎候一行人入府。时隔数年,他的眉目与苏老,多了几分相似。曾经,在金鱼街的街头巷尾上蹿下跳,让男女老少头疼的小子,长成了处事周全,顶天立地的模样。

一新一旧,两驾马车,外加一头驴,从钱湖门向北出发——

“爹,此行舟车劳顿,是孩儿顾虑不周……”

“我是老了,不是废了。”

马蹄声“哒哒”作响——

“你可知,这匹马从何而来?”

“儿子不知。”苏携摇头。

苏老才道:“蒲寿庚听到风声……老夫远赴京师,借此与我结交。”

怀风撩着帘子,往外瞧,早市热闹极了!

她回头,插道:“好几个沉甸甸的大箱子!蒲家的人见老爹不收,扬言要将马宰了!”

苏携看了她一眼,道:“蒲家擅番舶利,这么多年广东两路、闽浙等地,靠着囤积居奇又高价卖出,在东南风光无两……”

苏老点头,问道:

“御史台现何人掌事?”

“左腾宗……不过他年事已高,大小事宜皆交由下面的人。”

“嗯……”

“左丞王叔,右丞乃沈子舟,另有台院一人,殿院一人,查院六人。”

“王石……”苏老叹息,感慨道:“他不容易……”

“殿下取和,故未换下。”

“你尚未站稳脚跟,先自保……”

随后,又道:“切勿张狂。”

苏携应声答下,再抬眼时,苏老已闭目养神。

余下,两人无言。

再见苏携时,怀风原以为,二人会插科打诨无所不谈。可是一路上,苏携多与老爹交谈,不觉时过境迁,疏离了……

直到,在苏府见到林暮云本人,她真心觉得:苏携踩的第二个狗屎运,便是娶了嫂嫂——

林家是临安七大家族之一,林父乃京师上下颇有名望的大儒,六部尚书有二个是林家的人,家中亦世代为官。林暮云性情娴雅,自幼饱读诗书,容貌虽不算出众,气质却独道,在性情上,也与怀风十分投缘。

小年日,两人结伴而行,上禅源寺进香祈福。寺庙在山上,或者说,整座天目山就是一座寺庙。

山脚的寺庙口,轿子一落地,慢慢悠悠地,远空飘扬下点点白雪,山上的景色变得朦朦胧胧。

怀风还未见过雪,故而十分新奇。丫鬟帮忙戴上斗笠,披上厚实的斗篷……有人在前,探路指引,行走山路通天的石阶上,寒冷中多了些畅快的凉意。

沿途中,怀风陆续遇到行乞的人,有的靠在高不见天的松木休憩,有的穿着薄衣麻鞋在前面步履蹒跚。

“暮云姐,山上怎么有这么多人?”

暮云无奈道:“大多是失去田地的百姓……”

“临安人?怎么会?!”她不可思议。

“听说是北方的流民,城里没有地方安居;有些人的卖了土地,无以谋生,只能到寺庙乞讨。”

“既来了寺庙,何不出家呢?”

“不是他们不想,只是度牒价高,饭都没有着落的人,哪有钱买度牒呢?”

这度牒是朝廷下发给和尚的“出家凭证”,可以免除劳逸和赋税,原来一百三十贯一度牒,这些年被硬生生炒到八百贯一张,普通农户一年收入最多五十贯钱,更何况是这些流离失所的人?

禅源寺,果然不一般!

目之所及——寺宇禅院皆是明黄色的琉璃,朱红色廊柱高大庄严。民间号称“万佛之国”的刺桐城,也没有哪一座寺庙能与之相提并论!在层层叠叠枫叶和杉树下,禅院寺恍如一座宫殿。

奉香完,暮云等人先行一步,前往葫芦塔烧纸钱。出了庙宇后,不远处传来潺潺的流水声,待怀风走近,原来是一池背靠石壁的水潭,俗称‘许愿池’。石壁的出水口被刻有龙首,口衔青珠,上有红笔题篆着“琉璃谭”三字。

刚靠近水潭,怀风颈间有异,她的平安扣隐隐发烫,有红光透出,正暗自奇怪——

面容清秀的扫地小僧,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施主把铜钱扔入池潭的龙口,虔心许愿即可。”

“多谢……”

这水潭内,还设有九个一模一样的龙首,只是口内不再衔着一枚青珠,而是含着满满当当、外圆内方的铜钱,沉落在水潭底。

和大部分虔诚的信徒不同,怀风秉持着灵活信教的原则——看来佛祖不差钱,又所谓心诚则灵金石为开,笑不笑纳也就不重要了。

这么想着,不远处,突然传来女子的尖声叫嚷……

两三个粉衣襦裙的丫鬟,围在一块似乎在赶人,一老一小跪坐在地上,小孩的拳头紧攥,老人搓着手掌,谄笑着乞求道:“姑娘——姑娘!您行行好!!”

“老人家,不是我们不担待你!你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小丫头应声附道:

“这是乞丐庙吗?真是……”

“多晦气~~”

“彩云姐,何必多费唇舌,让小子打出去!”

眼见,小厮要上来,怀风见缝插针,挡在中间——

“你是谁?!”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方才,出言挑唆的小丫鬟,嗤笑一声,不屑道:“原来是小偷的同伙!”

小孩瞪眼,反驳道:“我们才不是小偷!!”

“不是~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是、是……”

“好啊小鬼!老的作怪带坏小的!”

“不许你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