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天空中的云朵上却白了起来,云朵下层却依旧阴沉昏暗,如同此时鄂州之危局,虽有腊梅之芳香,确要经寒霜之磨砺。
大宋右丞相贾似道跌坐在于灯火昏黄的厢房,神情沮丧。
幕府长吏翁应龙,躬着腰身端来一碗稀粥,劝慰道:“相公莫要烦闷了,眼瞅着天就亮了,您一夜未眠,还是睡一会吧!等天亮了,咱找吕制置使再行商议,也好过您一个人苦苦煎熬啊!”
贾似道神情恍惚的往窗外望了下望,无神的点点头道:
“你不懂,莫做声语!”
说完便去榻上和衣而睡。
这厢里大宋相公才睡不久,那城外“咚咚咚!”的战事又起。
鄂州城外的蒙古大军,战鼓震天;蚁附城墙的蒙古驱口漫山遍野,尽管喊杀声震动天际,却很快被箭雨覆盖,消失。
只有蒙军回回炮抛来的巨石,砸的鄂州城内房屋,倒塌不止;还算有些效果,一时间城内哀嚎遍地。
直惊得贾似道,一个激灵从榻上站了起来连喊几声:“韩震!韩震!”
阮思聪听到房内惊慌的呼叫声;匆匆跑来,大礼叩道:
“相爷勿慌!下官在此。”
“你怎在此地?韩震呢?翁应龙那?”贾似道红着眼睛追问。
“韩参军与吕制置使已上城墙抗敌监军;翁长吏正在前院收拾行囊?”
阮思聪媚笑着回道。
“收拾行囊?”
贾似道狐疑的问。
“翁长吏说有备无患,免得真要走时措手不及。
阮思聪趁着翁应龙不在猛下眼药
“某到觉得翁长吏未免操之过急了。”
“滚!”
贾似道不耐烦听这个。
“是!是!”
“回来。”
阮思聪刚到门口立刻转身跪拜伏地而回;
“相爷吩咐!”
“倒杯茶去!”
“好!好!得令!”他乐呵呵的跑去倒茶。
贾似道匆匆吞了些吃食,急匆匆的赶到鄂州州治衙门,等待鄂州诸统兵官前来。
良久,待他内心已平静下来。
细细思索着
忽必烈称要率兵十万,直下临安行在。
不管是不是真的;吾都要前去黄州阻拦;不然无法与官家交代!
若放任敌军,直接奔袭杭州行在,恐怕朝堂之上的吴潜,深宫之内的闫贵妃,都等着把自己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可是,此去黄州虽路途不远,但蒙古人却在途中烧杀掠夺,来往穿梭。
一个不小心便是横死疆场的结局。
唉!
鄂州不过有五万余守城兵卒,本来防守力量就有些虚弱,又不能带太多军卒护卫,否则鄂州失陷,自己罪过大矣!。
轻身前往,却真的是九死一生啊!
贾似道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狠狠的咒骂道:
“贼娘球!不管是朝中谁陷害,此次若不死于黄州,必叫他抽筋扒皮、死无藏身之地。”
约莫半个时辰后,高达,吕文德和张胜来至到州治衙门,见贾似道端坐于上;拜倒参见。
贾似道坦然受了一礼,朗声正气道:
“吾欲从官家中旨,前去黄州主持援兵事宜;鄂州之事全托诸位了。”
说着他走下主位,向三人躬身一礼。
三人不敢见礼,忙避身侧让。
吕文德深深一叹,
“相公万金之躯,焉能立于危墙之下;还是下官去吧!”
贾似道听闻,心中欣慰之极,却摇头道:“吾为枢密之长;可号令诸军;去黄州之事非吾不可。”
吕文德见如此,便道:
“我军新来只有五千甲士,与相公带去黄州,好一路护卫。”
贾似道不语,盯着高达默不作声;
高达与之相对良久。
他心知,贾似道怕吕文德初来鄂州掌控不了局面,要分自己的兵,可是不管自己分与他多少,都是有去无回,何况去黄州一路凶险,外面蒙军不下二十余万,自己弟兄怕是要死伤甚重。
他便低着头,坚持不做声;
张胜见两人相持,便开口道:“黄州武定诸军都统制张世杰,随高大人在鄂州糜战良久,此去黄州正是他的辖区,不若让他随相公去黄州;正好做个向导。”
高达见有台阶可下,心想张世杰正是吕文德手下小将,与自己并无深切关系,便道:“如此甚好!”
吕文德心知,如此危急之时,正是用人之际;如贾似道降罪于高达;对守城不利;
便劝道:
“好!吾婿孙虎臣亦是一员猛将;可带重甲甲士五百护送相公前去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