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久把十个炊饼和一壶茶水放到我桌上后就去招呼其他客人了。我拿起炊饼提着黑色的陶壶朝东边的巷子口走去,这狭小的巷道里坐着几位行乞的人,多是年迈的孤老还有腿脚不便的中年人。他们看见我后并未围过来哄抢,我把炊饼一一递给他们,他们接过饼后便会从衣服里拿出碗让我倒水。
他们吃得很平静,没有许久未见食物的激动与狼吞虎咽,好像已经接受了命运给予的一切,生死亦是如此,能活则活,死了也许正如他们所愿。他们当中有的是负伤后从战场回来的士兵,有的是家园被入侵后逃难至此,哀莫大于心死就是这样吧,不知边境何时能恢复曾经的平静。若我是男儿身,无论是上阵杀敌或者入朝拜相总能找到施展抱负的地方,总比现在被胡乱定了一门亲事好。
“也给我一个吧。”就在我为婚事而恼时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完全将我置于他的影子中。
“这个?”我从怀中拿出一个剩下的炊饼递给他,谁料他接过后继续伸着手,我捂紧了手中还剩的一个饼说道,“只有一个,这是给其他人的。”
眼前的男人忽然在我旁边蹲下,咬着饼道:“这城里乞丐多得去了,你又能施舍得了几个?”
“我能帮一个是一个。”看他的打扮不像是汉人,身型魁梧,借着微弱的光只能看见他的高挺的鼻梁,其他五官皆已被散乱的头发和胡子掩盖,估计是西边来的商人。
“你不是这里的人,你来这做什么?”男人又问道。
“你怎么断定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服气地看着他。
“这里的人早就习惯了路边的乞丐,而且他们都自顾不暇了又怎么会管他人的死活。”男人吃完炊饼后直接拿起地上的水壶往嘴里倒着水,继续说道,“只有你这种从未经历过的人会发放善心,你来这做什么?这里不是太平地。”
“我来找我哥哥。”
“你哥是做什么的?你找他做什么?”
“他是个商人,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了,所以我来找他。”
“商人?叫什么名字,说不定我认识,可以帮你打听打听。”
我并没有哥哥,这只是我胡编乱造的,为了不让他看出来我在撒谎,我只得反问道:“你?就你现在这样怎么帮我打听?你自己都有上顿没下顿,就不要管我的事了。”说完我心虚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客栈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