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几个大人也是个个掩藏不住的笑意横生。
“今日这两个神吏竟然这般忍气吞声,像极了我们在那些监工面前的屈就模样!嗐,风水轮流转啊!”
“李工头说话还是太轻了,要是我高低得管上一根鞭子,反驳一句我打一鞭,抽得他没脾气!”
“嗐,你就现在才口嗨,刚才两个神吏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言语了,就嘴硬!”
“他在我也说,方才是可着让李工头威风呢!”
“得了得了。”李工头也嫌众人聒噪,摆手道:
“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派两个人去棚区门口换下岗,看那凌迟怎么还不过来生事?”
“说的是,都过去两三个时辰了,流放台神殿那边怎么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也有人觉得蹊跷,仿佛这次的人族起义,没能在神族那边掀起一丁点儿波浪。
几人说着各自离去,一些人去了大帐,一些人去了门口,却无一人在此关头回家避难。
眼见着棚下又清净了,李工头才叫住伏安平,指着那寂静的囚车说道:
“程爷进去多久了,就没有一点儿动静?”
方才小安平也一直在关注李工头和火凤之间的较劲,确实看得扬眉吐气,一时竟忘了程爷这一茬。
“进去得有一刻时辰了。”小安平估摸着说道:“这囚车许是厚实,里外的声音都被隔绝了,听不见内里对话,里面也应该听不见外界动静。”
“这老家伙怕不是被那落神弄死在里面了!”李工头着急起来,作势就要进囚车一探究竟。
“哎哎哎!”小安平没能忘了程爷的话,任谁也不能轻易进去,便将小身板拦在车前。
随后便也不出所料地被李工头拎起来搁在旁边。
“等你练得周身壮实了再来拦我吧,如今你这身板,任谁都能欺你碰你!”李工头兀自站在囚车前说着,话里意思十分扎心。
小安平自知无可奈何,便看着李工头的大手扶住门框,作势就要开门。
不似程爷那般小心翼翼地从门缝中钻进去,李工头大手一拉,便将囚车牢门一把洞开。
一阵谈笑之声逐渐清晰,就从那门洞中传了出来。
听声音,似是程爷和一个清丽女声。
“凌迟他们来了?”程爷回头问道,语气却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囚车外一大一小惊诧的二人,还能看到程爷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笑意。
“还……没消息。”李工头先是问答了程爷,望向那落神时却是睁大了眼睛,问道:
“这就是……落神?”
众人皆以为传说中的落神都是恶中之恶,穷凶极恶,高低与那身形恶堕的凌迟神官一般无二。
没成想过,这与程爷一道盘腿而坐的,竟是一个面色冷艳的绝世女子。
此女虽遭落魄,身陷囹圄却能泰然处之,满身不见丝毫疲态。而且面容形体出落得干干净净,一袭囚服素衣也没能遮掩住她那身超脱的不俗气质。
只是,那幅孱弱的身躯却在这不见天日的监牢里满负累赘。
其手、脚以及纤细腰身都缠裹着厚实的黑铁锁链,就连苍白的脖颈处也缠带着一圈锃亮的锁环。
也不知这具单薄的身子到底能有几分力量,竟能让神统们如此忌惮。
“那小娃就是你孙子?”此女歪过脑袋,目光从李工头的腋下穿过,直看着愣神的小安平。
她的面容清雅,语调却是落落大方。
“伏小子,过来见见。”程爷同样略过出神的李工头,招呼着呆立一旁的伏安平。
“这是……?”伏安平搞不清楚状况,小口张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就叫我鹿姐好了,叫别的怕是生分了。”那落神倒是自来熟,与伏安平并不见外。
“鹿姐?”李工头竟和小安平同时脱口。
“李工头这般岁数,还是别叫了。”程爷站起身打趣道,随后还见他朝仍孤坐的落神鞠了一躬,恭敬答道:
“鹿统领,今日就拜托尊上了。”
“好说,如今我这状况,也落不到哪里去了,不如在这神界最后日子里,再闹出点动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