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真俏!”老太太在看到肖兰给她看的视频时如是说道。
“小安发来的,要我拿给你看,让你听听她唱歌好不好听!”
“好,好,好!”
老太太连说三个好,这个时候,张右安还在和肖兰通着电话,肖兰自然而然地将老太太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外婆说她唱歌好听!”
张右安知道老太太在说什么:茆明月好看!
因而他有些疑惑,“老太太的最后一个‘好’是什么意思?”
过年放假之前,张右安再次拨通肖兰的电话,想要告知自己即将回家的消息!然而电话那头声音吵闹不休,几乎听不清通话的内容。
接着,张右安听到关上房门的声音,原来是肖兰进到了老太太的房间。
屋内相比于外间,完全算是冷清的,即使隔着电话,张右安也能感觉到一丝迟暮的意味,他看了看寝室的窗外,月明星稀!
张右安问道:“为什么这么晚还在外婆家,是来亲戚了吗?”
肖兰回应道:“是的,你怎么知道的?”
其实这不用张右安去猜,往往年前总会有这样的流程,老太太像是寺庙里的佛,引得各方亲朋好友前来祭拜,拎着大包小包的“贡品”,打着想念的旗号,然后说些祝福的话。
而“朝拜”到了高潮部分,就会成为电话一开始听到的那样:吵到的餐桌,酒杯的相碰,碗筷相吸,食物的呻吟和消弭。
张右安说:“这不用去猜!”
肖兰其实没有想要夸赞张右安的意思,可话在嘴里绕了两圈,还是强调道:“俺家儿子真聪明!”
张右安将自己即将要回家的事情告诉肖兰,甚至将到家的准确日子也说了出来,他没有准备制造惊喜的意思,整个计划全都和盘托出,然而这足够让老太太高兴的了。
是一种天大的幸福。
在农村,年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他们选择在年后将亲人全都赶走,像是扫掉满地的瓜子壳、花生壳、烟头一样将其扫地出门,而等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又会像置办年货一样将其置办来,是一样一样慢慢来的。
老太太听到了张右安即将回来的消息,她当然要感到高兴。本来她只是坐在床沿边,任凭自己那浮肿的双脚挂在空中,微微晃着。听完张右安的话后,她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下一秒就能将张右安迎进来似的,连鞋也穿上了。
老太太说:“我的小乖!我的小乖!来家好!来家好!早点来家!早点来家!”
她什么话都想要重复一遍,老年人是喜欢念叨的,这几乎成了一种习惯,因为一天有两个十二点,老太太是一天掰成两天过的,和当年一块钱掰成两块花一样的道理!
隔着电话,两边的人说话也小心翼翼的,一开始只是谈到行李的问题,比如被子应该怎么办;不好洗的衣服应该装在哪里;不带回来的东西应该怎么安置,一个问,一个答,一个忘记,一个提醒。
慢慢的,行李问题演变成行程问题,比如上午的车还是下午的车;车票买好没;买好的车票到哪里去取;要怎么去车站,远不远;路程要花费多少时间,等等。
两边的人一下子把想说的话全说了,没有一点保留。其实彼此都心知肚明,这通电话打完之后,再次说话就是面对着面了,此时自然想要多说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