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爹,您好,您好!”
卢小炉忙不迭起身,热情上前,想要与来人亲切握手。
好在他猛然醒觉,又讪讪收回了手。
凭空多出一个爹来,他心里感觉怪怪的。
但他并没有过多排斥,毕竟身在异世,人生地不熟,多个爹多条路。
一身儒雅的卢洪春长叹一口气,内心五味杂陈。
自从小炉的娘亲战死后,他们父子间便多有不和,这孩子沉默寡言,再也没喊过他一声爹。
但即便两人再陌生、再冷漠,也没到需要如此客套的地步啊!
“你……,且先回家去!”卢洪春哆嗦着手指,为卢小炉指明一个方向。
此次典仓署失窃,他难逃其咎。
再加上卢小炉也被波及进来,这让他险些丢了饭碗。
好在是过世的老爷子余荫未尽,已故的发妻余威也未消。
镇妖司典仓署这个官职不大,但尤为重要,且油水丰厚的职位,别人一时还抢不走。
“咱家……在哪?”卢小炉满脸无辜。
仅凭老卢随意指明的一个方向,在这陌生世界他只会走丢。
“你……,唉!”卢洪春泄了气。
自打在镇妖司任职以来,他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马虎,实在想不出唯一的儿子怎么会与圣妖殿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好在是洗清了嫌疑。
只是,程千户说小炉神魂受损,记忆严重缺失,这又让他感觉无法给已故的发妻交代。
“走马街西四街南永平坊内……,算了算了,你在这等着,我让李叔送你回去。”
说着,卢洪春转身走入了镇妖司。
临进去前,他又回头交代了一句:“李叔是很早就跟随你爷爷的老兵,你莫要因为他是仆从就看轻了他。”
卢小炉点了点头,尊老爱幼嘛,他很有经验的。
虽是与老卢第一次见面,但老卢舐犊情深的神情,还是让他无所适从的内心慢慢安定了下来。
回家,多么美好的词语啊!
不多时,一发须花白的老仆,赶着一枣红老马,拖着一辆斑驳马车,停在了街道拐角处。
“少爷,这里,镇妖司门前停不得马车。”老仆冲卢小炉挥手大喊。
卢小炉左右张望,见镇妖司门前除了他和守卫外再无他人,便知是前来接他回家的老仆。
他起身上前,在老仆的服侍下,别别扭扭钻进了马车。
“少爷,我先送你回去,晚些再来接老爷放衙。”
老仆岁数着实不小了,口中的牙齿已然缺失大半,但身子骨依旧硬朗,赶起马车来也格外熟练。
“李爷爷,咱家几口人,都有谁?”卢小炉主动开口向老仆打探消息。
反正他记忆受损是得到镇妖司官方认证的,没必要遮遮掩掩。
老仆挥动马鞭的手猛然停顿,尘封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涌。
小少爷,有十几年没如此称呼过他了吧?
那时,小少爷还只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斟酌了片刻,老仆缓缓说道:“咱们卢家现在落寞了,主家共有五口,老爷、夫人,您和两位小姐,仆从丫鬟共十人……”
“丫鬟?”卢小炉嘴角上扬。
苦尽甘来。
上辈子他为公司为社会做牛马,这辈子终于混上了有仆从有丫鬟的神仙日子。
听老仆说他的丫鬟叫小荷,他便又开始想入非非。
小荷,听名字应该是正值豆蔻年华,青涩稚嫩的乖巧小姑娘。
老仆并未深入赘述卢家每人之间的关系如何,卢小炉也没有追问。
他转言问道:“李爷爷,圣妖殿是什么,真的有妖吗?”
“有,怎么会没有妖,自天地始就有了妖!”老仆的声音逐渐多了金戈争鸣的煞气。
“人族最大的敌人就是妖族,咱们大衍国得以建立,就是因为打赢了一场大仗,在万千妖族的尸体上建国。”
“我年轻时随你爷爷参军入伍,最常见的战事,便是围剿层出不穷的妖族余孽……”
“至于圣妖殿,是由崇尚妖族的人族杂碎建立的肮脏组织,他们自甘为妖族为奴做仆,甚至主动堕身为妖……”
卢小炉大致听明白了,这个世界人妖对立为死仇,圣妖殿是一个人族内奸组织。
“那妖尊和妖丹呢?”卢小炉想问问与他自身相关的事情。
镇妖司询问他的,便是妖尊是谁,上古蛟龙妖丹在哪。
“妖尊,是圣妖殿的头目,也是镇妖司最想抓捕抹杀的人。”
“妖丹,是妖族修为和肉身的精华凝练,是一种灵力结晶,有着诸多妙处。直接吞服的话,很有可能会使得人族妖兽化。”
“妖尊是人类?”
“对,只有以人族之身,他才有可能在人族内部搅风搅雨……”
车轮压着石板路辘辘而行,一老一少的声音很是和谐。
老仆将马车停在正门,引着卢小炉走进宅院。
他摸清了卢小炉的状态,是真的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对很多常识都一无所知。
家里人还需他为小少爷介绍一番才行,不然非闹出笑话不可。
“夫人,少爷回来了!”
老仆进门先是嚷了一嗓子,又挥手示意洗菜的老婆子快去请夫人。
很快,一个衣着严谨的妇人从内院走了出来。
“小炉回来啦。”妇人约莫三十岁出头,嘴角的笑容矜持含蓄。
但,似乎又有些许不自在的紧张感。
她保养得体,肤色白皙,再加上天生丽质,仍然算得上是尘世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