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点事，为什么要那么严肃？虽然我现在看上去有点怠惰，但是我也不会放过和美少女一起出任务的机会的。”芬格尔语气一折，“不过先说好，我主要负责划水哦。”

佐伊沉默不语，低着头搬弄着手指，窗外不知何时已是乌云如墨，泼洒漫天；风不再温柔，而是裹挟着愠怒，吹得枝斜叶落，尘土飞扬。惊慌的奔跑与喊叫四处响起，直至雨声愈发密集，压过其他一切声音。

芬格尔伸手搭上她的肩膀，“感觉你状态不是很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会？”

佐伊回过神来，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身来，椅子在她身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抱歉，学长，可能是最近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没太休息好。”

芬格尔此时才注意到佐伊笑容背后隐藏的疲惫，这个温柔的女孩在离校的前夕仍在为卡塞尔学院的事务操心，尽管斑驳的血丝爬满了她的眼角，她依然用最完美的笑脸欺骗过了所有人。

虽然芬格尔不知道她是想到了什么，才在他面前露出这副模样，但他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佐伊这次的请求不会是随心所欲，她可能也是迫不得已才来找他。

在芬格尔眼中，佐伊这次的拘谨甚至超过了初见时她的第一个请求，她也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褪去了那层活泼、热情洋溢的外壳，露出了真正的、柔软的少女姿态。

芬格尔早就意识到了她的那份情感，但他没法回应，也不会去回应。芬格尔与她本就应该是两条相互平行的直线，却在命运的拨动下突然相交，这是馈赠，也是诅咒。那份沉重的伤痛永远地刻在他的胸膛，他也只能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不再去触碰那痛苦。

佐伊为命运所戏弄而靠近他，他其实一直心怀愧疚与感激，这日复一日的陪伴如同暮冬的辉光，悄无声息间融化了他灵魂的冰冻。他发自内心地要补偿她，这次请求无疑是最好的机会。

雨下得越发肆无忌惮，乘着风势直冲入屋内，叮在佐伊的蹙紧的眉间。

“不好，学长我得先回去了，雨下得超出预料，我得回去帮他们搬点东西。”佐伊收起严肃的表情，又换上芬格尔最熟悉的微笑，“明天是自由一日哦，学长也是学生会的一员呢。”

芬格尔望着她的背影，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她说做什么就做什么，完全不给他挽留的余地。他本想仔细问问佐伊如此严肃的缘故，既然机会已失，那就随它去吧。芬格尔并不担忧他自己，虽然他多年没再拿刀，但是只要他骨子里的血一直炽热地流淌，“炎之斩龙者”的故事就不会终结。

芬格尔走到窗前，任由风刀雨箭划过脸颊，他定定地望着乌黑暗淡的天空。命运已经让他失去了太多，至使他不恐惧敌人，但恐惧未知。

他没来由地感觉那黑色的天如同块肮脏的幕布，待到背后巨大的手将其掀开，他将走到台上，完成一场丑陋的演出。

“无所谓了。”

眼下最近的大事就是明天的自由一日，芬格尔真的很想吐槽自由一日的时间安排。他来到卡塞尔学院这么多年，自由一日的时间总是在变动，搞得他也懒得参加。

不过既然佐伊当面向他提起了这件事，他明天就象征性地走个过场，他已经想好了明天该倒在哪里，像个尸体似的美美睡上一觉。在枪声四起的校园，依然可以觅得一处清幽之地，这就是老学长应有的自信。

雨渐渐停歇，乌云也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