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697年,在那风云变幻的武周万岁通天二年,丁酉之春,大唐帝国北疆的天空被战争的阴霾笼罩。时年三十九岁的陈子昂,一位才华横溢却命途多舛的文人,被历史的洪流卷入了这场关乎国家命运的征伐之中。
春寒料峭,北风凛冽,陈子昂身披战袍,立于大军之前,心中却满是对文墨的眷恋与对战争的无奈。他深知此行凶险,但更知身为臣子,当以国事为重。自去年九月启程,大军浩浩荡荡,誓要平定契丹之乱,还北疆以安宁。
三月,东硖石谷,一场决定性的战役悄然拉开序幕。清边道总管王孝杰、苏宏晖率十七万大军,与契丹首领孙万荣的军队对峙。
陈子昂在军营中结识了一位青年李逸风,他向陈子昂讲述了他的经历:
在那遥远的古代,北国边陲,秋风如刀,朔风凛冽,卷着海边的枯枝败叶,发出阵阵呜咽之声。这是一片被历史遗忘的角落,一位自称为“幽燕客”的青年,名唤李逸风。他身姿挺拔,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屈的傲气,眼中却藏着深深的忧郁与无奈。自幼,李逸风便怀揣着对远方的向往,结发之时便立下誓言,誓要游历四方,以剑为笔,书写属于自己的传奇。
然而,命运弄人,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为了替家族洗清冤屈,李逸风手持赤丸,孤身闯入官府,以一己之力,手刃了那些欺压百姓、贪赃枉法的公吏。那一刻,他成为了百姓口中的英雄,却也成了朝廷通缉的要犯。
为了躲避官府的追捕,李逸风不得不背井离乡,逃至茫茫大海之滨。在那里,他本以为能寻得一片安宁之地,却不料又被征召入伍,被派遣至这荒凉的边州,守卫着国家的边疆。
边州的秋天,比任何地方都要来得更早、更冷。月光下,一座孤零零的亭台上,李逸风独自站立,望着远方那连绵不绝的辽水,心中涌动着无尽的思乡之情。三千里外的故乡,此刻是否也在思念着他这个漂泊在外的游子?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胡骑的马蹄声便会在耳边回响,那是敌人侵扰的信号。李逸风紧握手中的长剑,心中充满了愤怒与羞耻。他愤怒于胡人的侵扰,让这片土地不得安宁;他羞耻于自己虽历经七十余战,却仍未能建功立业,封侯拜将,为家族、为国家带来荣耀。
岁月如梭,转眼间,李逸风已是一头白发。他的面容虽已苍老,但眼中的光芒却从未熄灭。他依旧每日苦练武艺,研读兵法,期待着有朝一日能率领大军,驱逐胡虏,收复失地,让边疆的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
终于,在一次决定性的战役中,李逸风凭借过人的智勇,率领着边军,以少胜多,大败胡骑,保卫了边疆的安宁。消息传回京城,皇帝龙颜大悦,特赐李逸风以侯爵之位,并命其镇守边疆,永保国家安宁。
然而,对于李逸风而言,这迟来的封侯之赏,虽能让他名垂青史,却已无法弥补他心中那份对故乡的深深思念,以及那些年错过的青春与爱情。他站在亭上,望着明月,心中默默念道:“此生虽得封侯,却难回故土,愿来世能生于太平盛世,与家人共度平凡岁月。”
于是,陈子昂根据李逸风的故事,写下了《感遇》其三十四,流传于世,成为了后人口中传唱的英雄传奇。
朔风吹海树,萧条边已秋。
亭上谁家子,哀哀明月楼。
自言幽燕客,结发事远游。
赤丸杀公吏,白刃报私仇。
避仇至海上,被役此边州。
故乡三千里,辽水复悠悠。
每愤胡兵入,常为汉国羞。
何知七十战,白首未封侯。
东硖石谷战场上,天际如血,战云密布,战鼓之声犹如雷鸣,震得山河颤抖,铁马金戈交织出一曲悲壮的战歌。两方大军,如同两条巨龙,在这片被战火洗礼的土地上激烈交锋,尘土飞扬间,刀枪剑影闪烁,每一寸土地都浸透了勇士的热血与不屈。
苏宏晖,本是军中一员骁将,其名曾让敌军闻风丧胆。然而,在这场决定国家命运的战役中,他却成了那个改写历史的转折点。战至酣处,双方伤亡惨重,士气已至极限,每一分坚持都需付出百倍的努力。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宏晖的眼中却闪过了一抹难以言喻的惧色。他望着前方那如潮水般涌来的敌军,心中竟生出了退意。
“将军,局势危急,我等当誓死守卫!”副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未能唤醒苏宏晖那已动摇的军心。他环顾四周,只见将士们虽英勇无畏,但疲惫与绝望也悄然爬上了他们的脸庞。一念之差,苏宏晖做出了一个让他终生悔恨的决定——他策马扬鞭,不顾一切地向后撤退,留下了一片愕然与混乱的战场。
王孝杰,这位年过半百却壮志未酬的老将,目睹了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悲痛。他深知,苏宏晖的逃离,无异于宣判了这场战役的失败。但王孝杰没有选择放弃,他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长枪,如同怒海中的孤舟,毅然决然地冲向了敌阵的最深处。他的身影在战场上显得格外孤独而悲壮,每一次挥枪,都似乎在与命运抗争,每一次冲锋,都是对忠诚与信念的坚守。
然而,英雄也有末路。在连续的奋战中,王孝杰体力渐衰,周围的敌军却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团团围住。在一次绝望的突围中,他不慎失足,跌入了悬崖之下,只留下一声震天响的怒吼,回荡在山谷之间,久久不息。
随着王孝杰的陨落,十七万大军仿佛失去了主心骨,士气瞬间崩溃。敌军趁机发动猛攻,战场之上,哭喊声、求饶声与兵器交击之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最终,这支曾经威震四方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只余下少数残兵败将,在绝望中四散逃亡。
历史的长河中,这一战成为了永恒的伤痛。人们记住了王孝杰的英勇与悲壮,也记住了苏宏晖的懦弱与背叛。战鼓虽已远去,但那铁马金戈的轰鸣,以及王孝杰坠崖时的决绝身影,却永远镌刻在了这片土地上,成为了后世传颂与反思的永恒篇章。
消息传来,陈子昂心如刀绞,他提笔疾书,写下了《国殇文》
国殇文
丁酉岁三月庚辰,前将军尚书王孝杰败王师于榆关峡口,吾哀之,故有此作。
天未悔祸兮,炽此山戎,虐老昏幼兮,人罹其穷。帝用震怒兮,言翦其凶,出金虎兮曜天锋。扫宇宙之甲,驰燕蓟之冲。何士马之沸渭?若云海之汹汹。荆、吴少年,韩、魏劲卒,戈矛如林,白羽若月。且欲蹈鸟丸之垒,刈赤山之旗,联青邱之缴,封黄龙之尸。凶胡猖獗,奸险是凭,蛇伏泥滓,蚁斗邱陵。哀我将之仡勇兮,无算略以是膺。陷天井之死地,属云骑以相腾。短兵既接,长戟亦合,星流飙驰,树离(一作离)山遝。智无所施其巧,勇不能制其怯。顿金鼓之雄威,沦舆尸之败业。呜呼哀哉!矢石既尽白日穨,主将已死士卒哀。徒手奋呼谁救哉?含愤抗怒志未回。杀气凝兮苍云墓,虎豹栗兮殇魂惧。殇魂惧兮可奈何?恨非其死兮弃山阿。血流骨积殪荒楚,思归道远不得语。降不戮兮北不诛,殁不赏兮功不图。岂力士之未徇?诚师律之见孤。重曰:壮士虽死精魂用,凶丑尔雠不可纵。我闻强死能厉灾,古有结草抗杜回。苟前失之未远,傥冥雠之在哉,呜呼魂兮念归来!
在那丁酉岁的暮春时节,三月庚辰之日,天际尚挂着几分冬日的余寒,榆关峡口,一场关乎家国命运的战役悄然拉开序幕。前将军尚书王孝杰,一代名将,率领着帝国的精锐之师,誓要驱逐那侵扰边陲、肆虐百姓的山戎之敌。
山戎部族,如野火燎原,所过之处,老弱妇孺皆受其害,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皇帝震怒,下诏亲征,命王孝杰为前锋,携金戈铁马,誓要斩断这罪恶之源。金虎旗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血与火之歌。
王孝杰麾下,汇集了来自荆楚之地的矫健少年,韩魏之地的勇猛劲卒,他们手持如林戈矛,肩披白羽如月,士气高昂,誓要踏破鸟丸之垒,斩断赤山之上飘扬的敌旗。青邱之地的射手们,箭矢如虹,誓要将黄龙之敌,一一封杀于箭雨之下。
然而,山戎狡猾,依托地势,布下重重陷阱。战鼓雷动,两军交锋,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战场上,士马沸腾,如同云海汹涌,战况之激烈,前所未有。王孝杰身先士卒,英勇无双,但奈何敌军狡诈,加之我军轻敌冒进,陷入了天井关这一死地。
短兵相接,长戟交错,金铁交鸣之声响彻云霄,星辰似乎也在这一刻失去了光芒,只余下战场上那令人窒息的杀戮之气。智谋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勇士们的勇气也无法完全压制住内心的恐惧与绝望。金鼓之声渐弱,象征着帝国荣耀的雄师,竟一步步走向了失败的深渊。
王孝杰,这位曾无数次力挽狂澜的将领,最终也倒在了血泊之中,他的眼神中满是对未竟事业的遗憾与不甘。士卒们悲呼痛泣,空手的他们已无力回天,只能含愤抗怒,誓死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