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文宗看到文书被驳回,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如此一来,既没有得罪顶头上司孙伏伽,也不会因此得罪褚遂良,皆大欢喜。
兴高采烈地又来到张山寿的公廨,把文书放在张山寿的几案上,说道:“张寺丞,你的审断状已经被张少卿驳回来了。你看吧,就算我审核通过了,这个审断状在张少卿那里也过不去的。”
张山寿把文书打开,看清张叡册的批注后,说道:“既然张少卿驳回,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去找孙棘卿,请他另择寺丞审断此案吧。郭棘正,下官先走一步了。”
孙伏伽看到张山寿来访,问道:“可是褚遂良案有结果了?”
张山寿把驳回来的文书呈给孙伏伽,禀道:“孙棘卿,下官断褚遂良徒一年,以官身改征铜二十斤赎罪。但下官的审断状被张少卿驳回来了。”
“张少卿?”孙伏伽想了想,难怪张叡册到他这里打听过褚遂良案的事情,原来是褚遂良托情到张叡册那里。
打开文书看了看,点头道:“这件事我知道了,这份审断状留在我这里,你先回去吧,我自会处理。”
“是,下官告退!”
第二天早朝,日常奏对之后,孙伏伽出班道:“陛下,臣孙伏伽有事启奏!”
站在最前排的褚遂良听到孙伏伽的声音,不由心里一突,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孙卿家请讲!”李治一脸期待,心道,希望孙伏伽不要让朕失望啊。
“日前陛下把监察御史韦仁约弹劾褚遂良抑买中书译语人房地一案发往大理寺审断,经大理寺调取近五年平康坊宅地交易案卷,均显示,褚遂良的购房价格,远低于平康坊宅地的平均市价。
另有朝议郎、直中书省翻书译语史诃耽口供,褚遂良看中该宅后,便以权压人,言语威胁,迫使史诃耽以低价把房地卖给褚遂良。”
褚遂良顿时气得血涌上头,横眉怒目,跳脚大骂道:“孙伏伽,你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孙伏伽反唇相讥道:“褚遂良,那就请你解释一下你的褚宅为何仅仅八十贯就能从史诃耽手里买到。我倒要听听你这个曾经的弘文馆馆主如何在陛下面前指鹿为马!”
“我当时是以市准署的官估价格交易的,童叟无欺!”
“以市准署的官估价格交易?”孙伏伽冷笑道:“褚遂良,你也好意思说出口?官估之设,属国家所须,非关臣下之事,私自交易,岂得准估为定!”
随即,孙伏伽又转向李治,禀道:“陛下,经大理丞张山寿审断,褚遂良居官挟势侵夺私宅,当断褚遂良徒一年。念及褚遂良官爵在身,可法外容情改征铜二十斤赎罪。
然大理少卿张叡册却以‘准估无罪’之名将审断状驳回。臣以为张睿册舞弄文法,附下罔上,罪在当诛。”
刚刚孙伏伽炮轰褚遂良的时候,张叡册早就惊得目瞪口呆,想到他昨天驳回了张山寿的审断状,心里顿时惶惶不安。
果然,孙伏伽炮轰完褚遂良,接下来就把矛头指向了他。
张叡册连忙跌跌撞撞地从朝臣中钻出来,跪在李治面前,哭道:“陛下,臣冤枉啊!陛下明察,臣真的只是以为准估无罪,绝无附下罔上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