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润万物。而今日的春雨中似乎还带着一丝冬日的寒意。雨一颗一颗毫不留情地砸在油纸伞上。
伞下,那身着靓蓝色绫缎袍的男子在雨中缓慢踱步,他低着头若有所思。
离他不远处,一辆马车迎面驶来。车内的人时不时掀开帘子,在这条回府的必经之路上搜寻着什么。
“停车!”透过不经意间被风吹起的帘子,一个熟悉的背影映入眼帘,车内的人立马朝外驾车之人喊了一声道。
马车停在了距那男子一丈之遥。一年轻男子打着一把伞从车上下来。
见一双熟悉的鞋从侧面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那蓝衣男子抬眼转头想要看清这来者究竟是何人。
“公子,大人在车上等您。”来人道。
“付钦,父亲……他可是知晓了。”回头便见王家的马车停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他面露担忧地打听道。
“公子,您……还是自求多福吧。”说着,那名唤付钦的护卫一手伸到背后,轻轻揉了揉刚刚被一脚踢得生疼的背。
王景珩闻言低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轻咳一声,撑着伞朝那辆马车走去。
付钦则弯着腰,一手撑伞,一手扶背,跟着马车往王府走。
拉开车前紫檀木制成的车门,抬眸便对上王戒那双寒气肆意的双眼,他紧闭双唇,身体僵硬地坐在马车的正中央。
“爹……”王景珩低低地唤了一声,他坐到王戒身旁,暗暗观察着他父亲的神情。
为何?他是觉得我擅闯公堂,会有碍颜面?可是杜流徵她一女子不也二话不说就闯了公堂吗,我堂堂七尺男儿,又何惧有损颜面。还是说他怕我会有所偏私?可是事实确是如此啊!
车里的氛围安静地近乎诡异,王景珩的思绪随着那马车一刻不停地往前驶,却在一声“大人,到了”后戛然而止了。
王戒目不斜视地走下马车,径直往书房走。而今日这不同寻常的气氛告诉王景珩,自己此刻十分有必要跟上去。果不其然,王戒刚走到书房门前,便突然回头道:“进来!”
虽然仍百思不得其解,但王景珩还是老老实实地跟进了书房。
“跪下!”王戒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他吼道,“你今日去了何处?!”
“我今日……去了雒州府公堂。”尽管王景珩自己也觉得此事并无不可,但在绝对的父权之下,他不敢忤逆,也不可忤逆。
“你堂堂一个工部尚书之子,怎可自降身份为一个平头百姓作证?!”王戒一手颤抖着指向门外道。
“父亲,真相之下,不分高低贵贱,他们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王景珩迂回道。
“好一个只是想要个公道!你如此义正言辞要为天下百姓讨公道,只怕会有一天为了这公道都敢检举为父。既如此,今日我倒要看看,你一心所求公道,又会有谁来给你一个公道!”王戒气极,向门外喊道,“来人!去把我的鞭子拿来!把王景珩给我拖到门口去!”
“不必,我自己会走。”他和他最后的倔强一起道。
“哎!他们说那边有赏银领!”
“哪里哪里?”
“就是在那边,看到了吗?就是有一个男子跪着的那个地方。”
“咿呀!他怎么浑身是血啊!”
……
几分钟前,灰蒙蒙的空中,雨一刻不停地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