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牧沉默了一会儿，到头来只是低低地叹息了一声，“我只是觉得那样的口号有点太侮辱人，喊了它仿佛就出卖了我的尊严，但我不想就那样贱卖掉我的尊严，所以我从来都不喊。我做好了身为服务员的本职工作，却没有得到我应有的报酬，还被用奇奇怪怪的理由克扣了工资，我却只是默默忍受。”

黑暗中，林牧用力揉了揉鼻头，好在光线昏暗，并没有人看到他的动作。“我应该勇敢一点的，”他喃喃自语，“应该勇敢一点的啊……”

刘心雨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摸，用力捏了捏他的手作为安慰。黄梓杰“啧”了一声，“狗店长欺负老实人，活该被丧尸咬死，操。”

三人正在这边交流，杨哥却在小声那嗤笑道：“切，一个傻子，一个怂包，真他妈大杂烩，垃圾都聚在这里了。活着也是糟践，不如枪毙算了，哈哈。”

黄梓杰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刘心雨不服气地说：“显着你了，搁这儿自我介绍呢？”

“关你他妈屁事？你又跳出来了？”杨哥的声音穿透黑暗传了过来，“还是想要含住我，让我把你嘴给堵上？”

刘心雨站起身就要去议论，但是被林牧抓着手臂拦下了。林牧并不是想要他忍气吞声，而是他有自己的话想要说。他真是受够了，自己懦弱了那么多年，但是在这丧尸年代，他想无所畏惧的、勇敢地活着。

“杨哥，我们和你之间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吧？”林牧语气很诚恳，“我知道你心有不满，因为我们的到来占用了你们的生存资源。但我们也只是想生存下去的普通人罢了，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坏事，就是想在这末日中存活下来。我们看到了你们发出的求救信号，所以不惜冒着生命危险走过满是丧尸的街道来到这里，只为了求得一线生机。你讨厌我们，可以理解，但你这样对待我们，大可不必。”

林牧深吸口气，人们都讨厌对方和自己讲大道理，但他就是在讲道理，用最理性、平和的方式。人不是只会吱呀乱叫的野兽，创造出语言就是为了和同类交流的。武力，只适用于无法交流的时候。

“我们能留在这里是各位投票表决的结果，不论你接不接受，我们现在都是这个团队的一员了。有些话还是早点说清楚比较好，我们现在的目的相同且只有一个，就是等待救援的到来。在此之前，我们是一个团队，但是救援来了以后，我们就再无瓜葛，大路朝天各走半边。那么在此之前，如果你遇到什么危险，我们会尽可能帮助你，希望你也这样对待我们；一旦我们不是同一个团队了，那么我们出了任何事都不需要你的帮助，你就是死在我眼前我也懒得多看一眼。

“所以我劝你还是把你那些不满收起来，把全部精力用在关注自己如何才能生存下去这一点上。另外，我最后提醒你一句，嘴臭也要注意分寸，别太过火。还有，假如你要是敢伤害我妹妹或是我爷爷一根汗毛，我一定会杀了你，哪怕代价是我们同归于尽。就算是变成丧尸，我也一定会啃你一口。听明白了吗？”

杨哥沉默了。林牧又提高了点声调，“听明白了吗？”

段秋菊停止了诵经，她担心会吸引到丧尸，冲林牧“嘘”了几下；李工和李大雕也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了杨哥的方向。

气氛就这么僵住了，杨哥不愿说话，林牧准备走到他跟前再问一遍，段秋菊急忙打圆场，“行了行了，小杨他知道了，林牧你也收敛一点吧。你先坐回去，一会儿分发食物给大家了啊。”

杨哥最后还是没说话，只是从鼻腔里“哼”了一声。黄梓杰又抱起了拳头，“佩服佩服，以前没看出林牧竟然这么勇，当真是恶人还需恶人磨啊……”

“你什么意思？”刘心雨反问道，“你说我们是恶人？”

“啊不不不，误会了误会了，我只是佩服……不过林牧啊，你刚刚是不是忘了把我也加上了？”

“谁管你啊，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刘心雨抱着林牧的胳膊呛了黄梓杰一嘴，“不过话说回来，我们牧牧最棒了，真勇敢，嘿嘿……”

林牧有些着急，他抽回了胳膊，小声说：“你私下这样喊我两句就算了，当着这么多人面就不要这样叫我了！”

“有什么关系嘛，真的是……”刘心雨嘟囔着。

段秋菊分完了食物，一小包饼干加两片牛肉干，以及半杯的橙汁。黄梓杰“哎呦”了两声，“这零食店铺里卖的全是饮料，我感觉我现在尿都是甜的了。”

吃过饭后，林牧觉得有必要熟悉一下现在的情况。他问黄梓杰，“我看李工和李大雕在那边蹲半天了，是在做什么呢？”

“哦，也没啥，就是发信号的灯坏了，他们现在在想办法修呢。”黄梓杰说。

“也没啥？这叫也没啥？！”

林牧和刘心雨异口同声，把黄梓杰给吓了一跳。什么叫灯坏了也没啥？他们大老远跑到这里来，不就是因为这里能往外发求救信号吗？

现在灯坏了，信号发不出去，那缺少的救援这一块儿谁来给他们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