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年的夏日,是一个格外炎热的夏季,这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地球上无数人目睹了这一震撼人心的事件,苏梅克列维9号彗星,昨日已经被木星的引力撕裂成21个碎片,在7月17日的今天与木星相撞,发出的巨大的火光在地球肉眼可见,对木星造成的创面最大处达到了3万公里。
姜可站在院子里昂着脖子,听着大喇叭里播报着他听起来很费解的新闻。
他手里端着一个搪瓷缸子,浓浓的眉毛皱起,侧脸硬挺,下颌角有清晰流畅的转折,日光透过他高高的鼻梁,在有些干燥的唇上投下阴影。此时16岁的少年,一双丹凤桃花眼,微眯着,左眼下有一颗鲜红的痣,他挺拔地立在院子。太行山麓的凉风翻起他的衣角。
一节
……扑通,似一个西瓜滚落的声音,在漆黑的窑洞乍然响起。
姜可噩梦中惊地睁开双眼,这时已经滚跌到床下,额头被汗濡湿,亮晶晶的,有些长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胸脯剧烈起伏。他盯着窑洞顶上的蚊帐,手攥着被子,仿佛奔跑了几十公里,又累又热,十分口渴。
缓了一会,他就着月光起身,抹黑到桌子边,拿起粗砂水壶咕噜噜喝起来。
耳边突然有人对他说“你~害~怕~吗?”
“我去!!!”
姜可认为自己一定疯了,这壶在对他说话。
一闪神,壶已经扔了出去,怼到门边,发出剧烈的声响。
门外响起踏踏踏急切的脚步声。
“狗蛋,你咋了?”。爷爷急急往过赶,大声地询问。
一进门,就看见一地碎片,爷爷急切地跨过去,拉起惊魂未定的姜可,查看有没有伤口。
姜可木然地摇摇头。
“爷爷,我没事。”
姜可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中考成绩不好,以至于焦虑地产生了幻觉。
“爷爷,我就是喝水的时候没拿好壶,不小心摔了,你快回去睡吧。”姜可边说边推着爷爷往旁边的窑洞走。
这会老头穿着二股经背心,山风一吹,一哆嗦,抱了抱胳膊。
“哦,没事就好,快睡吧。”爷爷边出门,边心里琢磨着有些奇怪,壶摔了,怎么摔到门边去了。
转天早上,姜可早早起来,准备和爷爷去地里除草。
“狗蛋,狗蛋,你干啥哩,今天赶庙,一起戏台玩去呗。”
“董瓜瓜,你奶奶的,再叫老子小名,打死你,我不去,我要和爷爷上地去。”
这时,爷爷的门吱钮一响,老头边单腿趿鞋子,边出来。
“狗蛋,你和瓜娃去耍吧,地前几天收拾过了,今天活不多,你昨天没睡好,我自己上山吧,你去玩。”
爷爷从兜里摸了5块递给姜可。
“快去吧,买点油果子啥的。”
姜可很高兴,今年雨水好,家里产量还行,比较宽裕。父母好像前些日子还赚了些钱回来。说起父母,姜可已经三四年没见过了。姜可摇摇头,管他们看不看自己,有爷爷就很好。
“走走走!”姜可出门来,踹了董瓜瓜屁股一脚。
“你踹我?”
俩人走小路,溜溜达达从半山腰往村口的戏台走。
快到村口,人声鼎沸起来。
大婶们围在炸油果子的摊子前抢刚出锅的甜油果。
小孩子们围着一只机械小鸡。上了发条,这只木质的小鸡吧嗒吧嗒蹦着往前走,孩子们轰地爆发出笑声。
老奶奶叫卖着自己的花秋裤。
一群老大爷们,抽着烟,聚在拉面摊子吹牛,等着早上来一碗热腾腾撒了葱花的开锅拉面。
姜可突然有点莫名来的感动,以至于经年往后,都在不断回忆这个温情的烟火气的早晨。
山村里每年固定的日子,有赶庙的传统,少则三天,多则五天。窜摊的小生意人,手上有各村赶庙的日期,到哪个村的日子了,就赶过去摆摊,在村庄之间游走着赚点钱。
但对于封闭的小山村里的人,一年的这几天,是难得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