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纵横半生,从未见过如此骇人食量!祖上创立珍馐楼至今,三代经营,也从未听闻过这等怪事!”
珍馐楼老板在大堂里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浮现适才那一幕:
那名身形瘦削的年轻人,竟然独自一人吃掉了比整座酒楼的食客加起来还要多的食物,
而且,他还在吃!
他仿佛拥有一个无底洞般的胃,无论吃下多少食物,都无法填饱他的肚子。
老板一把揪住临渊的衣领,“你收钱了吗?!”
“没…没有…”临渊吓得缩了脖子,“老板,他…他…”
老板气急败坏,抬手赏了两个学徒一人一个爆栗,
“蠢材!竟然让这种吃白食的家伙混进来!”
临渊捂着头,委屈地说道:“老板,不是…不是这样的…我…我一开始就觉得他有些奇怪…”
“奇怪?哪里怪了?”老板脸色铁青,一脸肥肉也跟着抽搐不止。
“莫非是江湖人士?”
江湖中人,喜怒无常,一言不合便拔刀相向,若是得罪了,可不是小事。
“不像…”临渊摇头。
“那便是达官贵人?”
高官子弟,飞扬跋扈,不可一世,若是得罪了他们,那更是后患无穷。
“也不像…”临渊面色苍白。
“那他究竟是何来路?!”
酒楼老板怒吼道。
临渊吓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说道:“老…老板…他…他是个…是个饿鬼…是…是从地狱里来的…”
“荒唐!”老板怒拍桌子,“胡说八道!”
“多大了,还讲这些神神鬼鬼?我看你是吓糊涂了!”
嘴上斥责着,但亲眼目睹了那少年骇人的食量,老板心中却忐忑起来。
“我去会会他。”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豪迈地走上楼去。
“老板,小心啊…”
临渊和止水望着老板的背影,心中七上八下。
“怕什么,”老板头也不回地说道,“老夫混迹洛阳数十年,难道还怕他一个黄口小儿?”
然而,他的脚步不自觉慢了下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薄冰上一般。
周围的空气,如同凝固了,寂静得可怕。一种莫名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
“莫非…是妖怪?”
他小心翼翼地来到那张桌子前,却不敢靠得太近。
“莫要声张…”老板低声吩咐,心中却惴惴不安。坐在前方那少年,虽然低着头,忙着狼吞虎咽,但他们谈话,他焉能听不到?
“这地板是不是年久失修,走一步响一声?”
老板擦着头上汗水,忍不住扯了扯衣领,“热,热。”
他走到少年身后五六步的地方停下,清了清嗓子,然而那少年,却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老板!再靠近些!小心…”临渊担忧地提醒道。
老板心烦地摆了摆手,“年轻人嘛,吃饭饿了点正常,至于这般害怕?”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一步一步,向少年走去。明明五六步的距离,老板却像走了几十年。
那书生依旧埋头苦吃,丝毫不理会老板的靠近。
“这位…”老板的声音有些颤抖,喉咙干涩,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
他用眼角偷偷打量着那少年,心头大为震惊。
那书生竟然不用筷子,而是直接用手抓起食物,往嘴里塞,满嘴油光,狼吞虎咽,哪里像个读书人?
不知不觉间,老板衣裳已被冷汗浸湿。珍馐楼兴盛多年,其父、其祖,皆是诚信经营,老板也继承祖业,恪守规矩。
可今日遇到这怪异少年,却是闻所未闻。
“这位公子…”老板的声音轻如蚊蝇。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尝试开口,然而…
“并非如此。这还不够。事情不是这样的。并非如此。这还不够…”
老板心中大骇,大堂里明明只有吃饭的声,是谁在说话?
那声音低沉,不断重复着,细听之下,却又不同于人声…
“这还不够。事情不是这样的…”
忽焉,那书生停下动作,缓缓转头,老板眼睛瞪大,双腿发软,想要喊叫,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