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上山(1 / 2)极道:从天罡画卷开始首页

大龙山岗,错杂的密林中,张放慌张地行走,跌跌撞撞,手中提着一布袋鼓鼓囊囊,湿漉漉的,滴滴答答着不明液体。

迈过一处空旷,月色映上,液体滴落在荆叶草上,留下一滩暗红。

“谁?”

一声厉喝!

“来投山的。”

“咣当!”

布袋丢过去,张放喘息着,沉抑的声音嘶哑:“山下活不下去了,这是俺那旮旯的郑地主,欺俺太甚,俺把他宰了!”

“咕噜、咕噜——”

布囊滚动,包裹的衣服卸下,露出一张枯槁的脸,眼珠突兀,面上血迹斑斑点点。

“等着,我去通报一声。”

“好。”

半晌,暗处冒出一个小厮,走近,端详张放一番,点了点头。

“先跟我来肉庄,纳了投名状,再见当家的!”

“好!”

张放跟在那人后面,消失在夜色之中,风声依旧,野树茂密的枝叶“簌簌”作响。

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半年前,张放重生在这个类似于古代封建社会的世界,原身为洪河郡郑丰村一乡野村夫。

即为农籍,再难出头,不曾有好事降临到他的头上。

好在家有贤妻,又有老母,他索性安分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奈何村里恶绅郑家禄看上了他妻子,他一再容忍。

但那老狗步步紧逼,设计用强,妻子不堪其辱,投了村口水井,老母也郁郁寡欢而去,昨日出殡。

好好一个家,就这样因为恶绅的淫邪歹念毁了。

那老狗还当他还是半年前的张放么?和天下所有农民一样,软弱、麻木,得过且过。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趁着好夜,他潜入那老狗家中,“嚯嚯”几刀,便要了那老狗性命。

割下头颅,祭拜过妻子与老母后,孑然一身,了无去处。

听闻大龙山上有一群悍匪,专抢豪绅,与民秋毫无犯,他便提着老狗的头,来拜山门。

“嘎吱——”

三间建在山腰的小屋,当门前挑着一条长幡,一股肉腥味扑面来。

“小甲,回来的甚早?”

灯“呼”地点亮,偏屋里走出一白净汉子,披着灰扑扑的棉衣,睡眼惺忪。

“这位是在乡里受恶绅欺辱,活不下去,杀了恶绅来投山的,阿风已通报二当家,说是按规矩办。”

带路小厮向左一步,让出个身位。

张放拱手道:“小可张放,敢问二位好汉如何称呼?”

“好哥儿称一声李甲就好。”

带路小厮指了指那白净汉子,笑着说道:“这位是孔龙大哥,专管这处肉店。”

“孔大哥。”

“甲哥。”

张放再一拱手。

孔龙微微颔首,说道:“我大龙山的规矩是入伙需纳投名状,也就是要杀个人让当家的放心,你先前杀的那个不做数,还需再杀一个。”

张放听罢,心中犹豫。

可转念一想,自己既然选择上山,就应该做好杀人放火的心理准备。

再说,暗哨肉店的门道都让他看光了,哪还有反悔的余地。

于是他不再犹豫,沉声道了声“……好!”

“等我片刻,去去就回。”

“真是个急性子。”孔龙笑了笑,说道:“今夜已晚,小兄弟且在肉店休息,明日再去也不迟。”

主家发话,忤逆便是无礼,这个道理张放还是懂的。

又向两人道了声谢,经孔龙安排,他住进了另一间偏屋。

躺在冷硬的石板铺子上,久久难眠。

今夜一过,明日便是土匪了。

何谓土匪?那就是与朝廷作对的,与天子作对的,与天下作对的!也就是势必要被剿灭的。

看过的小说,听过的故事中,土匪从未有过好下场。

纵使是梁山泊一百单八好汉,个个身怀绝技、武艺不凡。

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到头来饶不过一场凄凉。

唉——

不上山,难道投官么,枭首街头?还是作流民,饿死寒窑?

谁又不想做个良民?哪个生来就是贼骨头?

反反反,反了他娘的,这吃人的社会,不给好人一条活路!

……

第二天清晨,吃过早饭,腰间别着一把杀猪刀,随孔龙下山,二人伏在山脚下一条黄泥道旁,小山岗的杂草丛中。

孔龙说道:“这处过的人多,小兄弟,今日就看你的了,想要谁的命,就要谁的命,不用担心不是对手,我会帮你。”

张放点了点头,盯着黄泥道的尽头目不转睛。

一轮红日缓缓跃过山头,路上逐渐有了行人。

三三两两的农夫结伴,扛着锄头,背挂蓑笠,有说有笑。

干瘦的脚丫与破烂的草鞋踏在黄泥地上,朝露湿润的泥点子溅着在脚背小腿。

张放自言自语:“现在人多,不好下手,且等上一会。”

孔龙微微点头,说道:“不急。”

待农夫出工的时间过去,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起来,有一会看不见来人,过了好一会。

黄泥路的尽头,拉长一道佝偻的影子,路的尽头走过来一颤颤巍巍的老农,身影愈发清晰,斗笠下的须发斑白。

或许是老了,就连走了大半辈子下地出工的道,都走的慢了。

杀了他!

张放心中念头一闪,无疑这是个好的下手对象。

只需一刀,上山的路便可畅通无阻。

‘难道真要把我的不幸,转嫁到一个陌生人身上么?’

此刻,这具身体仿佛不听使唤了。

这老农……

或许家中老婆子正“嘎吱、嘎吱”摇动着纺车,回忆着老去的大半辈子里与丈夫幸福的点点滴滴,等着老头子下工回家吃饭呢吧。

或许还有两个顽皮的小孙子,眼巴巴地盼望着爷爷归来,带回些野果,田间地头的小玩意呢吧。

又如何忍心,对一个无缘无故的人屠刀所向……

盯着愈来愈远的苍老身影,张放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颤抖的手摸了摸腰间的杀猪刀。

“杀一个老家伙,显得我太没用。”

“不急。”

孔龙还是微微点头,不怒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