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见,自庆容颜依旧啊。”李培青望着眼前的故人,不禁感慨道。
“你...何至如此!唉...”李自彧扫了眼浑身湿透的故友,叹息道,“今日重逢,定要痛饮一番,不醉不归。”
言罢,他目光一转,注意到了站在李培青身旁的李元楷。
李培青见状,赶忙将儿子推到身前,介绍道:“这是犬子李元楷,元楷,快来见过叔叔。”
李元楷一愣,他自幼受家族熏陶,辈分观念根深蒂固。
明明自己比对方年长一辈,却要称呼对方为叔叔,这让他一时有些愣住,不知该如何开口。
李自彧也察觉到了李元楷的尴尬,他微微一笑,摆手道:
“这可不行,咱们各论各的。”
李元楷听了这话,心中的尴尬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连忙调整心态,躬身行礼道:
“见过叔叔,听家父一直念叨旧日好友兄弟,今日一见,被叔叔的仙风所折服,竟有些失态,还望叔叔见谅。”
李元楷一口气说完这番话,脸上的笑容虽然有些僵硬,却也不失礼节。
他暗自捏紧了袖中拳头,以至于忽略了指甲已经深深扎入肉中。
“好好好,好孩子。”李自彧赞许地点点头,“来,一同入府吧。”
外面的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地敲打着地面,李自彧捏了个法决,轻轻一挥,便将父子二人身上的雨水去掉。
酒席上,唯有他们三人。
觥筹交错间,李元楷注意到父亲有意无意地将话题引到童年时光上去。那些往日的趣事和回忆仿佛又浮现在眼前,让人不禁感慨万分。
然而,父亲的话题总是恰到好处地终止,只是在回忆美好时光,一直没有涉及到他年轻时对李自彧的照顾和帮助。
毕竟当年父亲年长,年少时可没少帮扶李自彧,也没少替他出头打架。
李元楷默默听着,时不时为二人添酒,他注意到父亲已经醉了,却仍然没有停下手中的酒杯。
“如今我在灵植园中一直忙碌,管理着大片灵植。”
李自彧忽然感叹道:“却不曾想忽略了诸位好友,唉,等忙过这阵,定要喊着以往的好友一聚,好好叙叙旧。”
李培青原本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他见对方主动提及灵植园的事宜,便顺势说道:
“园中忙碌,自庆可想着招些人手帮忙?”
“正有此意。”李自彧点头道,“临近纳贡,园中的事务确实需要人手来分担。”
“要不是我这老腿瘸了,定要请缨为你分忧。”李培青打了个哈哈,随后将目光投向了李元楷:
“元楷如今已是弱冠之年,自庆你看能否提携一番?让他去你园中历练历练。”
李元楷赶忙起身,快步走到李自彧跟前,双手捧起一杯酒,恭敬地说道:
“早日听闻叔叔为李家操心劳苦,我想为您分担一些。若能在叔叔手下做事,我定当竭尽全力、不负所望。”
李自彧接过酒杯,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年轻人。
他呼出一口气,慢声道:
“园中劳苦,若非我辈修行之人,需付出巨大心血方可种出灵植。”
“种出则赏赐丰厚,若无果,可不光是口头责罚那么简单。”
他双眼微眯,语气严肃地继续说道:
“轻则受些皮肉之苦,重则性命不保,你可要想清楚了。”
李元楷知道对方并没有夸大其词,往年也有园中凡人因为无法完成任务而丢命的例子。
然而家道中落,父亲的病愈发严重,弟弟妹妹们还等着他抚养,他需要抓住这个机会来改变家中命运。
这是每个长子都有的信念。
“定不会让叔叔失望。”
“好!”李自彧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的神色,“七日后来我府上吧。”
说着他看了眼一旁的李培青,随后将酒一饮而尽。
李自彧没有给李元楷致谢的机会,继续和李培青聊起了陈年趣事,仿佛刚才的话题只是一个小插曲。
这场酒宴欢歌笑语,一直持续到子时方歇。
李培青醉眼朦胧,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却已语无伦次,只能由儿子李元楷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离开了府邸。
夜风微凉,带着几分雨后的清新,却吹不散李培青满身的酒气。
外面细雨依旧绵绵,如丝如缕地飘洒着,李元楷背着醉酒踉跄的父亲,行走在夜色中,默默咬紧了牙关。
一路上,父亲虽然酒醉,却并未多言。
李元楷明白,若非父亲今日的坚持与付出,他恐怕连仙人的台阶都难以企及,更别提获得这个宝贵的机会了。
“我儿。”
“我在。”
“切记日后要对李自彧恭敬有加,万不可以为与他有什么私交就行僭越之事。”李培青声音不大,甚至还有些模糊不清。
“孩儿记住了。”
李元楷郑重地点头,他知道父亲与李自彧之间的香火情已然结清。
从今往后,他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赢得尊重和机会。
雨水湍急而下,就连一旁的溪水都显得急促了几分。
李元楷背紧了父亲,想尽快回家。然而,在路过溪水时,他无意间扫了一眼水面,却瞧见一绿点在水中时隐时现,犹如夜空中的一颗璀璨星辰。
“好生奇怪,水中怎会有亮光?”
李元楷驻足观望,心中充满了好奇。
他仔细瞧了几眼,发现那绿光确实存在且愈发明显,于是将父亲小心翼翼地靠在树下,自己则谨慎地淌水去寻那神秘的光点。
由于溪水湍急,光点位置不断变化,给李元楷的寻找带来了不小的困难。
经过一番苦寻,他终于将那光点从水底碎石当中捞出。
“瓶子?”
李元楷拿起后,那瓶子又泛起微弱绿光,他立马想到什么,赶忙将瓶子塞入怀中。
原来,受溪水冲刷,掌天瓶位置发生改变,逐渐显露部分瓶身,恰好被李元楷看到。
瓶中的江流洋面露不虞,时隔多年,自己终于要换个位置了,不过他可不想因此又影响到了命数。
毕竟当年正是这个李家私自调换阴阳长幼,导致命数不显。
要是被拖累再次延长飞升时机,他不介意将这李家小子打死。
江流洋抖了抖袖子,掐指测算起命数。
“这...”
他一时间愣住,随后笑了起来。
原本模糊不清的命数浮现,飞升时机提前至:七千年。
江流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悠然道:
“若能帮我稳定命数,送你李家一场造化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