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开庄子的时候,未曾想过不会回来,也未与先生和村里的玩伴告别,结果一晃都快十年了。这十年来,她早已不是当初的裴十一了。
“王先生三年前便过世了。”王嬷嬷感慨的道。
裴沂闻言心中难过,却也知以先生的身体,也是顺应天命了。
文伮手脚麻利的将行李收拾妥当,正在整理床铺。
裴沂进来未见严嬷嬷,忍不住问严嬷嬷去哪了。
文伮说严嬷嬷去见故人了。严嬷嬷是府里的老人,在庄子里有故人也不觉得奇怪。
两人坐了一日的马车,早早的便休息了。
时值秋日,庄外的银杏早已铺了满色金黄,顺着风飘进来。裴沂在院子里坐了须臾,便唤来文伮。
“娘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眼见裴沂轻车熟路的出了庄子,文伮忍不住开口问道。她总觉得娘子来了庄子之后,心情似乎变得好了一些。
早上看到院中飘落的叶子,还露出一些笑容来。虽说在王府里也会笑,但到底不如这轻松自在。
“去山下的村子。”裴沂道。
村子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就连王先生的院子也还是保持着原本的样子。她带着文伮敲门,却无人应答,还是隔壁的一名农妇走出来问她可是要找王家的人。
文伮已在路上得知她们此行是去祭拜曾经的先生,便连忙回答了。
但那农妇告诉她王家早就搬走了,只有一个年迈的下人留下来守着院子以及打扫坟地。
裴沂当年启蒙的时候便知王书安有一个在外求学的儿郎,如今看来是儿郎一家搬走了。
在问清王书安的墓地后,她便和文伮离开村子。
这里山脉相邻,有一大半都是裴家的产地。裴沂年少时,也没少在山林里转悠。王书安虽是先生,却也不古板,时常会带着书童王易和她进山采药。王书安采药的时候,王易便带她摘果子,还教她如何布下陷阱抓猎物。后来王书安知道后,狠狠训斥了她们一顿。
那时年少万事不知,也不曾想如今会活成这般模样。
王书安的墓在山的另一侧,她们离得远时就看到那里有人影。等走近了,就发现了几匹栓在树上的骏马。
“娘子。”文伮担心的看着那马匹,毕竟她们只有二人,若遇到歹人就麻烦了。
此地虽是裴家范围,但到底不曾守备过。裴沂也有一些担心,但来都来了也不想就这么回去。况且山中多坟墓,想来也是来拜祭之人。她便决定等那些人离开了,再前往拜祭。
两人等了不一会,那些身影慢慢离了墓地,朝这边走来。那些人身高马大,看着有些渗人,文伮急忙拉着裴沂躲到灌木丛后。
郑桜早就察觉山下有人靠近,如今下山来瞧见那隐隐晃动的草丛,便看向身边的萧不离。他都能发现,萧不离不可能未察觉。
萧不离自然也发现了,但他并不想多事,所以直接上了马。
郑桜见他不在意,也未做何举动,径直带着人跟在萧不离身后离开。
裴沂隐隐约约看到是几个武将打扮的人,不由得猜定是哪个村民的后人。但等到上了山才知这里只有一座坟头,适才那些人探的是王书安。
莫非是先生的故人?
十年匆匆而逝,连先生也早已故去。联想到如今的处境,裴沂不禁觉得有一些伤悲。当初她若未离开庄子,或许就不会有后面的许多事情发生。倘若她如今不再回去呢。这个问题她不敢想也不愿想。说到底她心中还是眷念着那一份温情。
祭拜王书安之后,裴沂便带着文伮往回走。路过山林的时候,她不禁指着一处矮坡道:“当年,我与阿易曾在这里挖了一处陷阱,但被先生发现后训了一顿,并叮嘱我们一定要填平陷阱。我与阿易商议第二天来填,但次日母亲派了女先生过来。她与先生不一样,我再也没有踏进过山林一步了。”
女先生教她礼仪教她女红教她顺从教她知书达礼,但也限制了她曾经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