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儿平日他们来得少,却每次来都心情不好。
大夫将何充从头到尾检查一番,摇头叹气道:“没救了,都已经凉成这样,我也无力回天。”
就这样...死了?
沉重的话语砸到三人头上,一时间谁也没能反应过来。
大夫悄悄离开,这场景他并非初见,只是需要时间来接受。
沉默、良久的沉默。
谁也不曾想一个时辰前并肩作战的队友,现在已经凉了。
“都怪我!”王福兴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若不是他替我拦下青花蛇,惹怒了它,也不至于被报复。”
陈悦林叹气道:“师弟此言差矣,这事儿常有,并不怪你。”她有好些话想安慰,可哽在喉咙硬是说不出来。
张千源轻轻问了句:“我们现在怎么说?”
陈悦林也一时失措,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还是王福兴先发话:
他擦擦眼角,道:“何充平日在学宫,与石老关系最好,我们去找石老。”
三人点点头,抱起何充的遗体,寻到了北院。
张千源敲响门扉,门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来了!”
石老推开门,瞧见曾经的学生,笑道:“原是千源,找我何事?”
他向后望去,瞧见王福兴,瞧见陈悦林,以及...
他皱起眉头。
“石、石老,何充与我们外出狩猎,不幸身亡。听闻他平日与你私交甚好,我们特意来告知一声。”
“什么?”石守义大惊失色,瞬间愣住。
他那花白胡须抖动起来,配合着肌肉有规律抽搐,目光中一瞬间闪过诸般情绪。
“石老,此事常有,您要撑住啊!”张千源真怕这老先生一下子没顶住,嘎了。
“送,送至我屋内。”
石老将何充检查一遍,呼吸、心跳、脉搏,确认死亡。
这越检查越平静,当他目光从何充身上离开那一刻,反而目色平静。他背过身,目光透过大开的木门,遥望向远方迷离。
良久,他叹气道:“天不作美、人不如愿。那么多学员来了又去,不曾想他也是其中一个。”
“学宫东北角,有片墓园,葬了吧!”他淡淡道,“我与你们同去。”
那墓园,安葬学宫学员。
众人皆有些感伤,张千源抱起何充,走向学宫东北。
每次有人奔那个方向,都是又有人离开。不少路上学员瞧见,也纷纷好奇靠近。
何充也并非无名之辈,先前还因拿了末业考核第一,而小小地声名远播了一番。此刻众人瞧见,也纷纷叹息。
天才早夭、总是令人扼腕。
即便不认识,同门一场,总是有些惺惺相惜。
一路上不少人过来告别,围在张千源身边。
有的握手、有的鲜花、有的唱送别曲...人还没埋,就撒了一圈花束。
人多眼杂下,不知何人突然握住何充右手,刺破皮肤,取走了几滴血。
众人无所察觉。
石老亲自去守墓人那里填了表,申请到一个坑位;张千源苦着脸,将何充放入棺木,王福兴忍不住呜咽起来,陈悦林听见,也擦了擦眼角。
石老将刻好的石碑,摆在目前,石碑后,是同来的众学员,帮趁着一同铲土。
监正没来,伏少坤没来,许多学员都没来。没有任何通告,直接就埋了。
埋在这里的,大多是无根浮萍,来路无人晓得,去路无人挂怀。
对张千源而言,一名手下死去了;
对王福兴而言,一名挚友离开了;
对何充自己而言,一段人生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