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长斌担心杜叔再受刺激,只得将杜雁来抱来村委院子,卓樾连忙从办公室跑出来。
“快开门,这帮蠢人差点勒死杜雁来——”卓长斌对卓樾喊道。
卓樾迅速打开宿舍门,卓长斌将杜雁来抱进去放在床上,卓樾又慌忙地过去对面医务室叫来刘医生。
刘医生检查了杜雁来通红的脖颈,说:“还好,没有破气管,但有磨伤,我拿点药过来擦一下。”
躺在床上的杜雁来阴郁的眼神毫无生气。
卓樾坐在床边,轻轻地拍了拍杜雁来的脸颊,紧张地说:“杜雁来,你说说话!”
杜雁来漠然地望着卓樾和卓长斌,问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厌恶我?”
卓樾仿佛又看见了小时候被一帮学生欺负的杜雁来,那时的杜雁来眼中满是愤恨,而如今却是更甚深冬的寒凉!
“人小时候只是无知,后来的愚蠢是环境造成的!”卓樾说。
“这帮乡民果真野蛮,杜雁来,你要离开这里是对的,远离这帮怙顽不悛的愚民。”卓长斌气愤地说。
刘医生拿过来药膏。
“我来吧!”卓樾从刘医生手里接过药膏。
卓长斌和刘医生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卓樾拿着棉签轻轻地擦着杜雁来脖子上通红的勒痕……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只会将自己的不幸迁怒于他人,为了自己的星点利益就释放出獠牙利爪残害同类,即便是无利冲突,也会以此为乐,消遣自己空乏的灵魂。
“卓樾,秦玉的事,是我报的警!”杜雁来说。
“我知道!”卓樾仍是仔细地擦着药膏。
杜雁来惊愕地盯着卓樾,原来他早就猜到是自己报的警,却替她承担了所有人的指责和辱骂。
“你做的对,不必自责!”卓樾说。
“杜雁来,你给我出来——”外面传来周腊月地叫嚷声。
卓樾连忙安抚杜雁来,说:“你就在这里,我出去看看。”
卓樾走出来,关上门,见周腊月和夏婶两人站在院子里。
“有什么事?跟我讲。”卓樾说。
“卓书记,瞎婆子手上的金戒指不见了,今天只有杜雁来去给瞎婆子戴红手套,我就想问问,是不是她取走了……”周腊月说。
“周婶,杜雁来连您欠她的一万八千块钱都不要了,怎会拿一个过世老人的戒指?”
周腊月听罢也困惑地看向身旁瘦高的夏婶。
夏婶扯着尖细的嗓子说:“瞎婆子咽气后,就我们几个人给她擦洗换寿衣,没有旁人接触过她……”
“我以我书记的名义担保,杜雁来绝不会做这种事……”卓樾信誓旦旦地说。
“卓书记,你也太偏袒杜雁来了……”夏婶撇撇嘴。
“她若是无所图,怎会收留秦玉娘俩,还给瞎婆子缝手套、画遗像……”周腊月说。
“杜雁来的善心却反倒成为了你们欺辱她的理由!”卓樾已然有了怒气,厉声道:“两位婶子,你们还是回去好好找找,别胡乱冤枉好人。”
周腊月和夏婶碍于书记的威严,无奈地转身离开。
卓樾推门进去宿舍,双目紧闭的杜雁来蜷缩地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大概因为一夜未眠,刚才又受了惊吓,此刻躺在这里才有了安全感放松下来,便安心地睡着了。
卓樾看着熟睡中的杜雁来皮肤白皙清透,略泛红润,微闭的长睫毛像个瓷娃娃一样可爱,可这个可怜的孤女内心满目疮痍,又被一遍遍地拷受人心薄凉、世态犬儒。
卓樾轻轻地拿过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盖好,然后坐在书桌前,静静地守护在她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