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还在频繁解体与重构,时间也在向前推进,只有钟表上的指针会追随新的时空回拨到下午的两点二十三分。
起初,魏星一度觉得自己才是个被玩家反复读档的NPC,记忆就像海边看似恒定的一处沙滩,无奈接受着海浪的反复洗刷,新的沙粒混入,变旧,又继续纳新,这种反复叠加使思维开始混乱。
也许是受了六七年教学工作的影响,魏星认为要把一些没有用的思路从脑海里剔除出去,记忆是对现实的素描画册,为画册建立索引就需要归纳总结,这本来也是他的强项。
于是他养成看报纸的习惯,尤其关注社会新闻,这一度让班里的同龄人不理解,连老师也说他这是不务正业。毕竟他是个学生,学习就是他的天职。
杨帆又弄来几张好玩的游戏盘,盛情邀请下,周日的时候魏星来到他家打电子游戏。BOSS的最后一格血终于磨完了,他摘下耳机,揉着发酸的脖子来到客厅,看见杨帆正在背英文短句,便调笑道:“想不到爱情的力量如此之大,我游戏都打完了,你还在这学。”
杨帆头也不抬:“吹牛逼呢你,我靠个乖乖,你要能十分钟速通极难,那我干脆帮你申请世界纪录去得了。”
魏星不多辩解,拉起他就往卧室走:“那你可要做好写申请材料的准备了。”
显示器上还在播放完结动画,杨帆大吃一惊:“我靠个乖乖,你真打通关了?不会是作弊吧?”
魏星不屑道:“放屁,我可是坐这奋战一下午才赢的,脖子现在还酸着呢!”
杨帆哈哈一笑:“要说你没作弊那才真是见鬼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魏星终于舍得切掉显示器上的画面,电脑右下角赫然显示着“15:33”,距离每次时空重构后回正的时间刚好过了一小时十分钟,这段时间自然也将他们对话的时间包括进去,甚至还有不少富余。
魏星感到一阵猝不及防的窒息,他长大了嘴巴看着这组数字,时空重构了,就在他沉迷于游戏的时候,而这一次他毫无知觉,并且没有回到教室。
这组数字就像有什么魔力一样让他的目光挪不开一寸,他死死盯着时间上最后一位分针数,直到像素重新排列出“4”来,才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现在至少可以证明新时空是正常的。
杨帆还在翻找这电脑文件:“说吧,你把外挂藏哪了?”他等不到回答,回头才发现魏星已经离开了。
魏星现在急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来整理归纳这一切,这一次的变化出现在哪里呢?游戏?耳机?不,这是表象,他细细思索着,游戏好不好玩取决于两点,一是通关后的成就感,二是过程中的代入感。而显示器上的画面,耳机里的音乐全在为代入感服务。
对,是环境,紧张的游戏环境让他不得不全身心投入进去,思绪全放在分析剧情和招式使用上,这个时候他完全不关心时空会不会重构,即使时空重构了,他沉迷于游戏也未必能看见,于是刚好躲开了重构带来的影响。
想到这里,他马上跑回楼上,对一脸不明就里的杨帆开口道:“这张游戏盘借我几天,再租盘我请。”
杨帆不情不愿地把光盘从机箱的光驱里退了出来,小声嘟囔道:“我还没玩完呢!”
昏暗逼仄的房间里,陈作男的警服随意扔在破旧的沙发上,地上胡乱扔着许多纸箱,旁边靠窗的位置摆了张床,窗帘拉了起来,床尾放着一块可以拖动的白板,因为白,竟然是这里看上去最新的家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