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这里吗?”茯苓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眼眶温柔的望着林暄,“这里是你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应当有很多很多的回忆吧。”
林暄只感觉手上一空,这时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刚才莫名其妙的去拉住了人家的小手,不自然的往后退了两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你也看见了,除了大堂和柴房没有多余的房间,我往日里都在山间修炼,东边的厢房是方老头的,这边西边的就是我的房间了......”
说起回忆,眼前的整座山林,记忆中的每一个拐角,这香炉峰上的老君崖无一不深深刻在他的脑海,面对少女的突兀到来,林暄一时间也不知从何说起。
茯苓自顾自的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西边的厢房前,朱红的木门有些掉漆,背着手转过身,侧目望着林暄,微笑道:“这应当就是你的房间了,介意我进去看看么?”
眼前少女的举手投足和一颦一笑间仿佛有种惊人的魔力,林暄努力从往日的思绪中抽身出来,不适归不适,却依旧从心底生出一丝丝好感,她也是白云观这十二年来唯一一位来访者,主人家应尽的地主之谊怎么也该做到,便几步来到房门前,亲手推开了房门:“当然,你可以随意看看。”
茯苓则踩着小步子紧随其后进入房间。
房间很宽阔,足足有五六十个平方来大小,但却只能用空旷来形容,最远侧的角落里靠墙的位置摆着一张床铺,平叠整齐的被褥似乎有人在上面滚动过,外面的一层有很多褶皱。
床头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板凳,上面放着五六本书籍,从纸张的蓬松程度来看似乎经常翻阅,一张桌子和椅子孤零零的放在正中。
至于墙面还算整洁,空无一物。
不过吸引人注目的还是那截黑黝黝的铁杵,没有剑鞘也没有剑锋,离着床远远的,此时却离他们最近,斜靠在门前老旧的衣柜上,茯苓估摸了一下距离,正好是出门前一弯腰便能抄起,显然只是图个方便。
看着身旁若有所思的茯苓,林暄低下头道:“这就是我的房间,是不是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此时此刻,林暄心里突然冒出来个奇怪的想法,睡在这里和睡在大堂也没有什么差别,充其量就是这里有床而大堂里没有床而已。
“我还能有什么想象,我又没有进过男孩子的房间,你这下还算上是满足我的好奇心了。”
茯苓忽然噗嗤一笑,眸中亮晶晶的,先林暄一步踏入房中,从窗前的地上拾起枕头,拍了拍上面的灰尘,红润的小脸上再度浮现些笑意出来:“这是你晚上睡觉的时候踢掉的么?看来你睡觉也挺不老实的。”
林暄赶忙上前夺过枕头,红着脸藏到身后:“怎么可能,一定是今早山风太大,给我吹下来了。”
看着林暄慌乱的将枕头丢到床上,想想又不对,连忙将枕头拾起放在木桌上,茯苓没有多说什么,连忙转过身将眼神移向一旁,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林暄此刻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钻进去,他也没想到早上的一时烦躁会带给他这样的麻烦,那床离着窗户足足有八九米远,晚上能一脚把枕头踢这么远,想想都觉得尴尬。
而眼前的一切在茯苓眼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或许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少年便已经早早的起床,身上穿着薄薄的单衣,随手抄起门边的铁剑迈出房门开始一天的修炼,等到中午回到房间,那所剩不多的书籍又成为他少有的消遣方式。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最难熬的不是枯燥的生活,而是无人诉说的孤独。
想起林暄还固执的要将房间让给她,心里便如同有一块大石头堵着,发闷一样难受。
“喂,你想笑就笑吧,我脸皮厚,不怕笑的。”
看着茯苓扭过身半天没有回头,林暄破罐子破摔道。
茯苓吃吃一笑,没有循着林暄的话继续说下去,反倒自然而然的房里来回走上两步,随即将头探出窗外,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其实挺羡慕你的,山里的空气比外边清新多了,从这儿一眼就能看见外面的竹林,每天清晨醒来该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说不准还能看见树上的小松鼠呢.......”
“松鼠?”
林暄愣了愣,一屁股坐在床上,伸手指向窗外:“松鼠倒没有......喏,早上起来能看见一只傻鸟把你盯着。”
顺着林暄手指的方向,正好能从窗沿的拐角看见那只雪白的小鸟。
出奇的,小栗子今天似乎是换了只鸟一样,林暄连着叫了它两三次傻鸟,仍旧没有动作,从始至终就呆呆的把茯苓望着。
不过林暄没有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在他看来,小栗子不给他添乱就是万幸了,这短短见面还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出糗了不止一次,心里祈祷着接下来千万别再发生什么。
茯苓笑着转过身看向林暄,“能有小栗子叫你起床是你的福气,偏偏你还不知足。照我看呐,你也就是嘴上说说而已,若是别人这样说它,你肯定是第一个跳起来发火的人。”
“也许吧,不过你要是骂它一句傻鸟,我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林暄懒洋洋的回了一嘴。
这句话说了等于没说,茯苓自然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心里基本上对林暄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