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噩耗,善良的小老头,剪不断混乱关系】
晚上上班,我没有见到白班李伯,在值班室的是一个临时替班的护工。
我正打算问怎么回事,那扇通往死亡的大门被打开,两个白大褂男护工推着车子进来。
“死者李成才,年龄65,死于突发性心脏病。”
其中一人念着情况,我全然没听进去,眼睛直勾勾盯着隆起的白布。
希望不是,希望是重名,对,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我接过资料,有些颤抖的手抓在车子把手上,从来没有感觉这个把手这么冷,好像要把我冻成冰块的冷。
我没有勇气去掀开那层白布,心里极力否认,但是不知怎的就是不由得心慌慌。
替班的护工走了,送尸体的护工也走了,停尸房瞬间安静下来,唯有雪柜的压缩机,使用多年压缩机,启动时发出的震动哗哗响。
声音像躲藏在角落的未知生物的嘶吼,又像死亡的警钟。
把尸体推进雪柜,推到一半,我停下动作,手不由得颤抖,强压心中不好的念头。
白布被掀开一角,看着那一副苍老的面孔,熟悉不能再熟悉的长相,难以置信。
为什么呢,前一天不是好好的,为何就突然去世?
显然没有人回答我,相处久了,人之人间都会产生感情,他就像自己的亲爷爷一样,我眼里从未把他当做同事,而是家人。
虽说经常惦记他老人家的退休金,主要怕他一个人花不完,出于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帮他分担一点罢了。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雨,寒冬时节,竟然下起雨来,可爱的小老头李伯去世了。
将他推进雪柜,我心里久久不能平息,抓起他遗留在抽屉里的香烟,靠在后门门框上,任由寒风冲击我,哪怕我已经颤抖的不行。
微弱的蓝色火苗摇摆,点燃了香烟,烟草燃烧发出的味道刺激我的鼻子,猛地抽了一口,呛得我嗑出眼泪,对,是香烟把我眼泪熏出来的,不是悲伤导致。
灰蒙蒙的天空,好像没有散开的意思,它好像也在悲伤,悲伤世界上少了一个可爱的人吧。
两根手指夹着烟,我静静望着雨水,它好似挂在天上的窗帘,把它掀开,也许后面才是真实的世界,也许一切都是幻象。
“哎呦,妈的,连你也欺负我!”香烟燃尽,烫着我的手指,甩手吱哇怪叫半天,才缓解过来。
望着掉落在雨水里未熄灭的烟头,蜡烛再大,再长,都有燃尽的一天,香烟的燃烧取决于拿烟的人,好像它的命运掌握在你的手中,吸的越勤,燃的越快。
你在终结它的生命时,似乎它也在慢慢终结你,谁又说的准,谁是因,谁是果,因果循环自由天定。
我总结下来就是吸烟有害健康,将剩余的半盒丢进垃圾桶,用力搓脸,想赶走该死的寒冷,显然冬季不会因我一个人讨厌,而散去,就如我无法改变李伯的死一样。
一阵没头没脑的胡思乱想,我回到暖和的值班室,歪靠在椅子上。
暗骂:“老王吃错药了,烧这么热!”
我不是因为暖气太热,是热的时间不对,我感到寒冷时它不热,不是我现在不冷,兴许是我不想现在热。
后半夜我估摸着不会有人来,伸手在兜里抓了一下印泥盒子,紫檀木材质的盒子,平日里感觉它顺滑,捏在手里很舒服,今夜它格外的扎手。
我还是站在雪柜前,抓在把手上的手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用力拉出遗体,滑轨轮子发出滋滋声,好像年久失修,又好像上面太过沉重。
它承载的不是简单的冰冷尸体,是六十五岁月记忆的分量,人们说人死了,分量会加重,不是体重变了,是一个人一生太过沉重,活着的时自己候苦苦支撑,死去后,能感受到这份重量的是抬尸体的人。
“一指灵台唤亡魂,今生夙愿如未消,我代尔等得所愿!”
手指上沾着一点印泥,点在李伯眉心,我虔诚的念出咒语。
一团雾状自老头眉心飞出,落在我脑海里,被其中的内容搞的一愣。
不是老头的未了心愿过于夸张,而是出乎意料。
李伯和老伴相濡以沫45载,彼此感情极好,老伴去世他始终无法释怀,他借口说自己喜欢热闹,怕一个人在家冷清。
他只是想快点去陪老伴,又不想用激烈手段,就想着在停尸房这个刺激的地方,把自己刺激一下,也许就早点走。
“你这算是如愿了嘛,一个脑回路清奇的小老头!”
我不得不感叹,老人与时俱进的思路。
未了的心愿是能葬在老伴身边,希望带上一束菊花,因为老伴喜欢菊花,每周他都会带上一束去墓地和老伴闲聊半小时。
所有的财产一半捐给有需要的人,一半送给我,这就是我吃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