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奴喝了一碗酒,叫道:“很好了,很好了,比我们一路上啃干粮要好多了。”
酒过数巡,铁镜公主问那庄主:“老人家,我看庄内多是男丁和老妇,且众人都面有怨气,庄里近来可有难解之事么?”
庄主欲言又止。金瓶道:“老人家,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们有何难事,我们公主仁慈,或可替你们做主。”
庄主道:“那我斗胆向公主禀告。我们这一带,盛产海东青。大辽国每年春夏秋三季,都会派索鹰官手持王府的铜牌,向我们索要海东青。每季要给他们七只海东青作为贡品,明日他们就要来,可我们这季只捕得海东青两只,正发愁如何交差。”
铁镜公主道:“如没有按数交鹰,他们会如何处置?”
庄主道:“要么交银子,少一只须交银七两,要么抓一人去当苦役。我们靠山吃山,平日靠打猎采参谋生,仅够糊口养家而已,哪有多余银子可交?”
铁镜公主气愤道:“他们如此盘剥女直人,着实可恶!”
庄主道:“更为甚者,他们择我族年轻妇人,不问是黄花闺女还是有夫之妇,强令我们的年轻女人陪他们睡觉。要是有夫之妇陪别人睡觉,对我们族人来说,是奇耻大辱。知道他们要来,村庄里的年轻女人都逃到山里去了。”
金瓶怒道:“这些人是一帮畜生!”
铁镜公主脸都气白了,说道:“想不到在大辽的治下,光天化日之下,竟发生如此不堪之事,着实令人气愤难平。”
铁镜公主对庄主道:“此事老人家不必着急,我明日替你解之。”
庄主道谢,仍是面有疑虑。
吃罢晚饭,回房歇息。公主仍余怒未消。公主问四郎:“驸马对此事怎么看?”
木易有些出神,脱口说道:“辽金衅起海东青,玉爪名鹰贡不停。”
铁镜公主诧异道:“你说什么?谁是金?”
木易回过神来,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什么意思?”
铁镜公主道:“你有时神神道道的,像是一个巫师。”
木易说道:“以前我在宋朝时,曾听闻大辽对所征服国家的年轻女子有初夜权,不知是真是假?”
铁镜公主道:“确有此陋习。但侮辱已婚之女,实是天理不容。”
木易说道:“是可忍,孰可忍?此事公主得想法阻止,一件小事可能惹成大祸。”
铁镜公主点点头,说道:“民有怒色,是国之难也。我当禀告太后,禁止向女直索鹰。”
一夜无事。第二天,铁镜正和庄主在厅屋说话,忽然外面马蹄疾如暴雨,犬吠马嘶,尘土飞扬,十几骑卷进村寨来。
庄客大喊:索鹰官来了!
铁镜对庄主道:“老人家先出去应付一番,我倒要看看他们是如何索鹰。”
庄主出去了。为首一辽官,肩头立着一只黑鹰,手持铜牌,气焰嚣张。手下牵着一黑一黄两只恶犬,龇牙咧嘴的。
鹰官喝道:“你们的鹰呢?”
庄主令人拿来两个鹰笼子,笼子里装着两只灰黄的鹰。
鹰官喝道:“怎么只有两只?”
庄主道:“官爷,近几年各村落都在捕鹰,鹰的数量锐减,止得两只。万望官爷体谅村民难处!”
鹰官马鞭在手中拍了拍,道:“这就两只劣等的鹰,尔等拿过来蒙事。你们莫不是把上品的玉爪藏起来了不成?”
庄主道:“小人没有这样的胆子,确实只捕得这两只。”
鹰官道:“那你们就准备好银子。去,把你们的年轻好看的妇女叫几个过来,爷们要睡觉。”
庄主央告道:“村里的年轻女人都跑掉了,万望官爷饶恕!”
那鹰官大怒,挥起马鞭抽打庄主,厉声对手下道:“给我搜,把村子给我搜个底朝天。”
铁镜大怒,走了出来,喝道:“给我住手!”
那鹰官见公主出来,大吃一惊道:“你是何人,竟在这山野小村?”
雄奴喝道:“铁镜公主驾到,你等还不下马!”
那鹰官疑惑地看着公主,不知如何是好。公主取出银令牌,金瓶接过,在那鹰官面前一晃,道:“你看清楚了!”
那鹰官一看银牌,慌忙下马,对公主施礼道:“小人不知公主到此,鲁莽冲撞,万望公主恕罪!”
铁镜道:“把你们的令牌给我看看。”
金瓶上去,一把从鹰官手中夺过铜牌,递给公主。公主看了看,又递给木易,木易仔细一看,原来是北院的令牌。
铁镜道:“你们走吧,再也不准来此村庄。”
那鹰官无奈道:“小人是奉命行事,现今公务未完,如何能离开?”
两只恶犬对着铁镜龇牙吠叫。雄奴、胡腾儿大怒,拔出弯刀,挥刀将两只恶犬斩杀在地。两人怒声喝道:“公主的话,尔等敢不听,当如此犬下场!”
鹰官和手下面如土色。
铁镜对那鹰官道:“你回去告诉北院官员,停止索鹰是本公主的指令,此事我会向四郎母后禀告的。”
那鹰官带着手下灰溜溜地走了。金瓶对着他们的背影啐了一口,道:“这群鹰犬!”
庄主躬身感谢铁摬道:“公主救了我们的村寨。”
一群年轻的女子从森林里回到寨子,跪谢公主。
庄主道:“我们担心索鹰官他们明日会再来,故恳请公主一行在弊庄多住数日。”
铁镜让翠环取出纸笔,挥笔写下:索鹰事小,民怨极大,大辽官员不得至猎鹰寨索鹰。题名:耶律琼娥,并盖上自己的印章。
铁镜将此文书交给庄主,说道:“他们要是再来,老人家将此文书给他们看,或许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