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将王侁的人头向潘美的马前一摔,喝道:“潘贼,哪里走!王侁我已经杀了。今日是你的死期!”
潘美的护卫亮出了兵刃。潘美向手下摆了摆手,然后对六郎说道:“杨令公之死,我确实脱不了干系。你要我这颗人头,你就拿去吧。”
说罢,潘美把眼睛一闭,等着六郎来取他的首级。
六郎手持宝剑,纵马向潘美冲来。潘美满头的白发,一脸的沧桑,在六郎面前晃动。
六郎心头有几分不忍,他的战马猛然停住。六郎一俯身,用剑尖挑起王侁的人头,调转马头,向东京开封府驰去。
手刃王侁,放走潘美,在一阵快意恩仇之后,六郎之前那颗被仇恨充满的心,忽然空落起来。
冷静下来,六郎的心往下沉。自己杀了王侁,王侁是皇帝的亲信,这是死罪,自己大概率是一死。死,这个字来说对六郎很沉重。自己有老母在堂,有美丽温柔的妻子,有可爱的儿子,如果离开他们,六郎心里既不忍,也不舍。
事情已经做下,就得直面它。六郎不会做逃兵,他不是那种人。他马不停蹄地向开封府奔去。
六郎来到开封府衙门口,敲响了那面牛皮大鼓。鼓声惊动了寇准,他穿好官服,升起堂来。
六郎手持着王侁的人头,跪在大堂之上。六郎禀道:“寇大人,杨景将那王侁杀了,现将他的人头呈上,任凭寇大人发落。”
寇准大惊失色,道:“杨郡马为何要如此莽撞,皇上已经饶王侁不死,你把他杀了,这是违背圣意,是死罪呀。”
六郎说道:“父仇不报,不能与贼人同立于苍天之下。”
王侁是皇上赵炅的亲信,寇准不敢隐瞒,忙令人枷了六郎,然后押着六郎,带着王侁的首级,来到金銮殿,敲响了登闻鼓。
皇帝赵炅升殿。寇准将六郎杀死王侁之事向赵炅禀告,赵炅听后盛怒。
但赵炅毕竟是皇上,他强压住怒火,问众臣道:“该如何处置杨景?”
众臣议论纷纷。那个白发苍苍的田祚又出列奏道:“杨景私杀王侁,抗旨不遵,论律当斩!”
八王急忙奏道:“杨家父子八人,为了保大宋,浴血奋战,如今只剩下杨景一人,为报父弟之仇,手刃王侁,其罪虽不能饶,但其情可恕。”
六郎心想,八王到底是亲戚,肯替我说话。
寇准也出列奏道:“王侁有罪在先,杨景为报父仇,激愤杀人。杨景是一员虎将,而今辽国对我大宋虎视眈眈。用人之际,请皇上留杨景有用之身,发配至郑州为徒,他日若有战事,令杨景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皇上道:“本应将杨景斩首,念杨家一门忠烈,有功于大宋,杨家三位公子,当年为救朕,死于乱军之中。就依贤侄和寇准之言,将杨景发配郑州,充军十年。”
六郎跪拜,谢皇上不杀之恩。
皇上赵炅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杨景,你的状词是何人所写?”
六郎答道:“乃王钦谓所写,他是琅琊王氏的后代。”
八王奏道:“此人文采出众,可以为大宋所用。”
皇上问寇准道:“寇爱卿,你觉得此人才学,比你如何?”
寇准道:“此人曾在猪皮上写诗:龙带晚烟归洞府,雁拖秋色入衡阳。有宰相之志,才华在臣之上。”
皇上道:“通知此人报名参加今年的大考,今年的大考我亲自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