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英心中隐隐觉出不妙,却也无从阻拦。只遥望二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那周仿似是又递给司马逸芳一件小物件。
待得二人再度返回时,司马逸芳又是恢复了那冷漠神情,对了徐元英言道:“元英大哥,灭门之仇不可不报,是小妹辜负了大哥的一片心意,望大哥保重,只当今生从未遇见过小妹。”转而又对徐鹤等人说道:“多谢诸位来此相救的美意,小妹心领了。只是小妹心意已决,诸位也不必再劝,还是快些离开这是非之地吧。”说完,便头也不回,绝然而去。
徐元英心中顿时茫然:“女人啊,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明明刚刚已经回头,怎么眨眼之间竟又变了一个人似的。到底什么情况啊,莫不是与周仿谈话相关?”
徐鹤叹道:“既如此,多说无益。此地确是不可久留,趁天色未明,我等姑且离去,有何事待回去再做打算吧。”
有人说了,这皇帝行宫岂是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这话对,也不对。若是不懂武功之人确是难如登天,别说闭气潜水不被侍卫发现,单那高高的宫墙就无可奈何。这也正是正德皇帝高明之处,将极乐宫建在琼华岛之上,无需刻意守卫,那些柔弱女子根本无从逃走的。当然,倘正德帝离去之后,琼华岛之上会留下这些女侍卫分散守护的。待正德皇帝再来之时,便又全部集中在极乐宫守卫,琼华岛之上其它地方自然便不见守卫了。这便是徐鹤等人昨夜畅通无阻的道理所在。
诸位,休要小看了这帮女兵。正德皇帝将“豹房”侍卫分为四等:狼卫最低等,其次是象卫,再次是虎卫,最高等是豹卫。只不过,大家伙万万想不到的是,这最高等级的,也是最厉害、最神秘的“豹卫”,其是全是“女豹子”。这些“女豹子”绝不简单,是凝聚了正德皇帝数年心血的结晶。
正德皇帝走出极乐宫时已是第二日,太阳都懒洋洋冒出头来老半天了,才见着这位潇洒帝在众女豹卫的护送下出了琼华岛,改换早已等候多时的虎卫接驾而去。毕竟“女豹子”们再能耐,也得打个盹吧,她们都护驾一整夜了。
虎卫统帅江彬正是正德帝另外一大宠臣,与宠臣钱宁沆瀣一气。
这江彬本是边将,武力不凡,因贿赂钱宁得以受宠,封为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兼领虎卫统帅,得以和钱宁一起自由出入“豹房”行宫。
后来,钱宁见江彬受宠日盛,担心其取代自己,遂生出了谋害之心。江彬虽为武将,却极是聪明,渐觉有异,生了警惕之心。于是,这两位昔日的狐朋狗友,自此明争暗斗了起来。
此次钱宁勾结宁王献“十美”,深得正德帝欢心。江彬不由得忧心忡忡起来,故而一大早便率领虎卫接驾来了。
江彬见了正德帝,立即迎将上去:“启奏父皇,孩儿前来护驾,‘万兽园’新纳了几位‘老儿当’(即男童),甚是圆润饱满……”
未待江彬说完,正德帝打断道:“先去谜宫一趟。”
江彬不敢违逆,闭了嘴,率虎卫营护送前往。
原来,正德帝的“豹房”行宫分为三大部分:琼华岛“极乐宫”、太液池旁“谜宫”、景山上“万兽园”。其中的“谜宫”才是正德帝正经八百的办公场所,其余两处则是休闲娱乐之地。
“谜宫”,名副其实,西接进出琼华岛的太液桥,东连景山“万兽园”。北门由象卫守护,南门由狼卫把关。“谜宫”宫墙高大,豹、虎、象、狼四卫各戍一方,防范森严,如铁桶一般。内中宫室建筑极其规整,约有200余间,最奇之处在于,每间宫室房屋从外形上看几乎一模一样。
“谜宫”之内由正德帝亲信大太监张永统帅东厂特务负责安保工作。传说“谜宫”之中多有密室机关,除非正德帝许可,并由东厂特务引领,方可进入。若无圣旨,擅闯谜宫者,“杀无赦”。事实上,便是身在其中的东厂特务们也只是各司其职,不敢随意走动,怕迷路。
正德帝嘱咐江彬先回“万兽园”,自己独身一人由西门进入“谜宫”,大太监张永立即迎上前来侍奉。虽然朝臣之中,钱宁、江彬二人极度受宠,权势可谓炙手可热。但在正德帝心中,真正依赖的还是这位把自己从小伺候到大的太监张永。正德更是称其为“家翁”,可见这张永在他心中的分量。而这位太监张永也堪称古往今来太监中的极品了,其忠诚度几乎无人可及了,正德帝的一切事情从不对其隐瞒。
“家翁可有什么消息?”正德帝神秘兮兮地询问起张永。
“回主子,北边仍是无事;货物已接收;南边来了消息,不太好,出了意外。”张永应道,随即递上纸条。
正德帝看罢,呵呵一笑道:“炸了?好手段,也罢,将来省了些麻烦。小插曲而已,蚍蜉还能撼动大树不成?不过,朕却是越来越对这个无名之辈感兴趣了。”
继而又叹道:“如今万事俱备了,朕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若总这般安静,大事何日可成?北边那儿也是时候添点柴火了。”
张永应道:“不必心急,主子心机深远且文韬武略,上天注定不会让主子只做个太平守成的无事天子的。”
“知朕者,‘家翁’一人也。此间事务,还要有劳‘家翁’主持了。”
随即正德帝在张永及东厂侍卫的护送下,出东门直奔“万兽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