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蕾拉注视伏地描画的祖萨娜。她感受到这个年轻女性沉积的复杂情绪。
【阿德拜克,你相信她吗?】
稍许时间后,阿德拜克颔首回应。
瓦蕾拉合上双眼。
同样出身圣庭,祖萨娜和阿德拜克大相径庭。阿德拜克虔诚纯洁,而祖萨娜藏有祸心。
她是被套上锁链嘴套驯化而出的野兽,驯化者以为她温顺而换下束缚,却不知每每无人时,野兽磨牙垂涎。
“……他说让你确认封禁术式,圣女。”
瓦蕾拉似从小憩中回神,她走到已经被从长匣中取出,平放于地面的人偶旁,缓缓安坐,抬手覆在它被刻上卡朵拉名字的胸口。
【它已经做好准备了,阿德拜克。】
【祖萨娜,把晶石放在它心口位置。】
阿德拜克得到自瓦蕾拉转达的肯定回答后,拔出他的剑,双手紧握。
他举起剑,缓慢地挪动脚步。瓦蕾拉抬手轻托在他的手腕,带他走向人偶,另一边祖萨娜为他确认剑的位置,直至他自上方笔直地将剑指向晶石和人偶刻有名字的心口。
他垂首沉静,片刻后,晶石和其上束缚的圣文都泛发起光芒。
晶石如心脏的鼓动愈加清晰强烈,祖萨娜甚至听到它跳动的声音。
将之束缚的圣文正在开解,回缠到阿德拜克手中的剑上。他执剑向下,随他指向,晶石缓缓没入人偶的心口,他的剑亦刺穿刻下的名字。
人偶猛地震颤,然后抽搐。它激烈地颤动甚至摔打它的肢体,就在一旁的祖萨娜不禁被吓到,本能退开,而跨站于人偶身上的阿德拜克保持刺入人偶心口的姿态,一动不动,直到它平静。
——随后是更加激烈的抽动。
人偶没有雕琢五官的头目硬是在嘴部撕开裂痕,它发出如风穿过枯朽树洞的诡异声音。那声音愈加急促尖锐,转成怪诞的惊叫,又开始显露近如人类的音色,如同女性的哭嚎。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它如同被刺穿胸膛的活人一般叫喊哀嚎着,发出叫旁人听见都觉得崩溃的声音。然而纵使它再怎样哭喊哀鸣,阿德拜克都没有丝毫动摇。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它发出似如活人的声音也不过短暂时间,那声音很快就扭曲得再不能叫人理解。
人偶像濒死的生灵一样抽动着,自激烈至轻微,再到死寂。
阿德拜克仍然没有动作。
他雕塑一般伫立在那里,以他的躯体、他的剑,牢牢刺住一具已然变得丑陋不堪的人偶。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人偶再一次激烈活动起来,自嘴部的裂口和被刺穿的胸口,不该存在的血一如那时发生在卡朵拉身上的那样汩汩涌出。
它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宿体身下铺成规律清晰的血泊,它只是单纯地大量流出不知从何而生的血液。
祖萨娜不由显露嫌恶,她起身后退,回避开漫延的血泊。
她忽然瞥见有血一滴一滴滴落在人偶的胸口。
祖萨娜呼吸一滞,视线顺着被染红的衣襟向上,落在她以为无动于衷的阿德拜克脸上。
数道血泪自他下颌交汇滴落,蒙眼的长绸已然被浸透得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