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自知罪孽深重,要杀要剐,全听君上方便。”曹元说道,“只是投靠逆臣是在下一人的决定,与吾妻儿无关,与府中一概人等皆无关。还请大人替我向君上传达……”
“大人是盛臣,为百姓着想,何罪之有?”上弦浅浅一笑,放下茶具,起身告辞,“大人莫要忧虑,在下今日来,是要叫侍卫撤离贵府的。盛国的民事财赋,往后还需大人多多上心。”
直到意识到侍卫们真的撤出了曹府,曹元还是有些愣愣的。他说那些话,多多少少有些心虚。他很清楚,自己投靠芮蓍,更多的还是想保全自身与一家老小。等人全部走了,他朝向盛宫的方向,端端正正地一拜。新君如此宽厚,他怎敢不竭诚相报?
上弦回到盛宫,重新换回女子发式,又问韩术狱中情况如何了。韩术回答,芮蓍已被斩首,死前并未说出女公子和相邦的半句不是。至于魏宦官,已服毒自尽,什么话也没说。
芮蓍也确实可怜,只是造化弄人,虽然他至死都相信自己是正统,可依然逃不掉逆贼之名。上弦心中惋惜,却并不后悔。当初上弦给过他选择,既然比起安稳度日,他还是选择了回到权力漩涡,就要做好成为牺牲品的觉悟。
至于魏廖……本想套出更多消息来,看来只能姑且作罢了。
“那几个狱卒,处理干净了吗?”
“回大人,都处理了。”
回都后不久,上弦就叫人秘密行动,凡是可能知道上弦入狱具体情况的,都被杀死了。现在都城中就算有人知道相邦早就越狱逃亡,也说不清具体日期。
“大人,在下有一事不明白,”韩术站在身后,低声问道,“大人既然已经回到了都城,为何依旧要扮作女子?”
上弦冷笑了一声,问:“你看君上为人如何?”
韩术知上弦话中有深意,皱着眉略加思索,道:“君上侠肝义胆,有勇有谋,是可加以辅佐的明君。”
上弦轻笑着摇了摇头。
“莫非大人并不这样认为?”韩术疑惑道。
“盛羽世虽有侠义,却抵不住声色犬马的诱惑。”上弦说道,“这样的人,比起贤臣,反倒是美人更能哄得住。”
上弦早看出羽世看他的眼神并不单纯。那和女公子赏识的眼神不同,是炽热而痴情的,却是极为肤浅的。
韩术依旧十分震惊,又问:“既然大人如此看轻君上,何不扶立公子许,而要坚持立他?……只单纯是因为女公子的遗愿吗?”
上弦看着韩术,神情略有些复杂。
“女公子是一方面,”上弦道,“但是若扶立公子许,自然无法证明芮蓍谋逆的性质,到时候结果只能是与魏兵对峙,战争在所难免。”
韩术明白了上弦的意思。如若众人明确芮蓍的假身份,那他自然会失掉民心,魏人犹豫不定,若他们能在这时加以劝说,再给足好处,便会叫他们撤出盛国,免去血洗高津城的风险。
“君上现在在何处?”
立马有侍卫答道:“回大人,君上现在大概在女闾。”
上弦脸色变得更冷了些。刚说他沉迷于声色犬马,他还真是不叫他失望啊。
“大人,需要派人接君上回宫吗?”那侍卫察觉上弦脸色不好看,于是又问道。
“大张旗鼓,反而更失了宗室脸面。”上弦摆摆手,道,“罢了,我去殿门前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