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珀静默的看着子护,月光下,我只能看见他黑色的侧影,他额前的发丝随着沉重的呼吸而颤抖,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说些什么,湿润的眼眶满是怜悯。
黄沙厚了一层包裹着子护,而这时,蓝准却在羽珀身后出现了…
子护瞬间愤怒:“为什么把我拆了,全了他!把我的身体给我!!”风怒号,羽珀一瞬被击飞,他翻身落地,滑掠了很远,河滩上长而深的痕迹划了很远。蓝准不动如山,他伸手抓住子护的脑袋,一瞬间将他的灵魂纳入掌心,瞬而风停,几片白色雪花静默落在黑色的河滩上。
他慢慢向我靠近,他踩在河滩上,黑土因踩踏挤压的沙沙声离我越来越近。
我闭着眼睛,扭过头去,不想面对他。我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他的手离我很近,不知怎的,犹豫了一会儿就收回去了。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个雪白的僵石,现在我才知道,僵石或许是伪装,我不知道他真正想要什么,我也不知道,他的心究竟是不是僵石冰凉无感,有那么一日,也会像对待子护一样对我。
那是子护,他为百姓带来希望,也为赤回奉献自己,就这么粗略的被他杀了。是不是在他心里,任何人都是一样的,那些头衔功绩叠不出厚度与光环。没有他不敢动的,没有他不敢杀的…他到底想要什么……
“还好吗?”蓝准的声音在不远处出现,他离开我身边了。
我听见羽珀慢吞吞的走动:“还好。”
“鹰部让他逃回来了,我们怎么办?”
“如今世道,轻法漠规,无视契约。唯有灵力高深才是法则,我等灵力不如鹰部,先静观其变吧。”蓝准冷静的可怕,应是心里早有安排。
他们又安静了一会儿,蓝准开口道:“这次,照顾好他,莫再生变故。”
“对不起……”羽珀低声愧疚道。
筮牙铃轻轻响,他越走越远了。
羽珀坐在我身边,他轻轻摸着我的脑袋,静默许久,缓缓开口说:“你说,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我刚要回答,他又接着说,“人应该骄傲的站在众生之上,还是应该和众生站在一起?为什么有的人长的像人却不是人呢?灵魂如果冲破了大地的束缚,见识了宇宙,还会在意大地上的尔虞我诈吗?我只是单纯的喜欢让生命拥有生命,它应该是它自己…可我不想违背蓝准的意志…嗯……蓝准的意志和我的意志一样重要。”
原来…他在自言自语…也在下定某种决心…
索性我继续装睡下去,没想到,飘飘忽忽的竟然真的睡着了。
月光如银沙,醒来时我还在湖边,湖水散发着柔白的光,而手边多了一株白色的兰花,它的根还带着土。记忆里突然闪过一株兰花僵石插在白玉瓶里,白玉瓶在黑玉案上,黑玉案两边一边是我,一边是蓝准。蓝准说过,他喜欢白兰花,它会长在悬崖峭壁上,吸风饮露,把深渊与恐惧淬炼成独特的香气。
兰花很香。
月光很白。
像洗过的兰花花瓣一样。
他喜欢白兰花,我不喜欢,我好像什么都不喜欢,也都不讨厌。
这个记忆很平静……子护的灵魂再也没有折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