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让王老爹进屋,开口问了几句,心里大概有底,转身打开小铁盒子,拿出压舌板,看了看王圣舌苔,又拿出温度计,扒开他的裤子插进去。
等了会,拿出来一瞧,确实烧着,不过是低烧。她用手轻触小孩额头,看到狰狞的疤痕问到:“哟,这是怎么伤的啊。”
王老爹回道:“前两月他奶奶晒衣服呢,一回头小孩突然爬起来磕到垫子上了。”
老太太起身开柜,挑挑选选拿出几个药盒子:“他爸妈呢?”
“他爸上班呢,小孩妈是外地的,六个月不到就跑了。”王老爹抹抹眼角,语气平淡。
“那真是狠心的妈。”老太太手脚利索,配了好几种胶囊药片出来,“小孩问题不大,我给你开药。”
说着,她铺开一张宣传单子,裁成四块,将药片掰开,胶囊分好。
王老爹看着绿色药盒子,问到:“这是什么药啊,有点大孩子不好喂。”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举起盒子给他瞧:“罗汉果,小孩有咳嗽,用得上。”她手里将分好的药片碾碎,胶囊拆开,“回去泡开水搅拌,喂给孩子就行。”
折好混在一起的药粉,接过王老爹递过来的钱,老太太给送到门口:“一天一份,晚上吃,怕苦加点糖,别多。”
“好勒,谢谢啊医生。走了啊。”
“慢走。”
四剂药粉下去,王圣是咽了吐、吐了咽,好在烧退了也没反复,一家子总算松了口气。
就这么长到两岁,春秋换季必定发烧咳嗽,好在当时年纪小不记事,也不知道被逼着吃了多少药。兴许是药三分毒,发烧好不容易好了,他开始便血,也不痛也不喊,自己不会擦屁股喊奶奶时,才被发现。
没得办法,王老爹又骑着三轮到处找医生,卫生所小病瞧瞧还行,但不怎么顶事,有时候还不如别村里的赤脚医生。
老太太是小儿咳嗽发烧的好手,但也不是全能,她帮着推荐找了个男医生,姓谢,也是口碑很好的。
就这么来回折腾,王老爹不得不到处给人看日子,算风水,每次得个几块钱全贴药费。王木匠也是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就为多挣一点。
四季分明,病也一样。第二年那会孙老太太给王木匠、王老爹说:“我瞧着孩子肠胃一直不好,怕是难消化肉蛋奶,近几年别给孩子吃鸡蛋、肉这些。清淡点调养调养。”
这么一句话,王圣到6岁前都没吃过肉、蛋,更别说乡下没几家买牛奶喝。
但也算病殃殃的活下来了,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