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纷躺着从产房出来,她强撑着要给孩子取名。
两人翻半天字典,争不出个结果。王木匠抱着媳妇坐回板车,叶淑芬抱着孩子坐在边沿。回了家中,又在白炽灯下折腾半天。
最终李纷拍板,叫“圣”。
王圣,农户家最质朴的希望。
也是我们的主角。
至少在此时,他是幸福的。
后续几月,叶淑芬放下一岁多的兴兴,又赶过来照顾小孙子圣圣。
某天中午,李纷说自己想吃点辣,得了几个白眼,耳边全是婆婆絮叨声:这也要,那也要,你是皇帝老爷托生的。干活干不动,工作不肯做,养头猪都比你强。
也许是天赋,她的嗓音正好低到屋里每个人都听到,但又传不出大门半分。
饭和青菜,青菜还是甜苦甜苦的。李纷心里说不出的苦闷,可是自己娘家远在千里之外,也没人能撑腰。
说的好一会不见停,她脾气上来,从屋角落举起鞭豆荚的农具,朝着婆婆打去。
“杀人啦!杀人啦!”叶淑芬本来就不是好惹的,挨了几下,扑过来抓着大儿媳妇头发,手里滚烫的水碗泼上去。
王老爹听到声,从屋里出来,喊着停手,却怎么也劝不住。
邻里几家听到声,纷纷赶过来劝架。李纷手背红肿,头发乱成一团。婆婆叶淑芬捂着脑袋叫骂不断。
“不过了,这日子不过了!”李纷挣扎着,想要再来几下,心里的气怎么都散不掉。
邻居们拉开两人,纷纷劝和,腿脚快的已经赶去街上木匠店里喊王木匠回来。
别误会,王木匠只是个学徒工,做不来、学不会精细的伙计,打打小凳子还行。
听到有人喊他家老娘和媳妇打了起来,一慌神,食指被机器切掉半截,鲜血溅的到处都是。
老板和几个学徒也慌了神,关机器的关机器,找布止血的翻来倒去。王木匠咬着牙,疼痛让他说不出话。来传话的人瞧着不好,一溜烟赶回去报信。
那节断指混在木屑里,关系好的师傅用布包起,跟着去了旁边的卫生所。卫生所条件简陋,根本没有手术的条件,医生就建议他去县医院。
一想到手术要花钱,王木匠咬牙说:“不去了,给我消消毒,止止血包扎下。”
那节断指被他丢到垃圾桶中。
两个月后,李纷还是气不过,抛下孩子,什么都没带,直接坐了公交去了县城,再无音讯。
好在王圣本就瘦小,吃的少,没几个月就不怎么吃奶水,喂米糊糊也吃。
也许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