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眼看戏的门外同行,和尚脸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声音低沉,隐带威胁:“你说老子货不正?”
齐白桦摇摇头:“东西倒是货真价实的老物件,但…”
纤细手指点了点托盘中破碎的半块木牌,陆放注意到,就断口处木材的纹理与色泽,它们明显与王仲手里的那半拉木牌有很大差别。
显然并不是原装货。
“在一堆烂透的旧物摘出能用的部分,合多为一,修旧如旧。”
迎着和尚难堪的目光,齐白桦轻轻一笑:“在走廊里就闻到鱼鳔胶味儿了,下次记得先处理一下。”
啊,除了酒香还有别的味道吗?
陆放有些汗颜。
“啧,手艺不到家啊。”
脑袋几要伸进屋内的古董商人们再次窃窃私语起来,原因无他,这种交易现场坑与被坑双方的交锋,对他们以后坑人与防坑的职业生涯来说,算得上不要钱的实战观摩课。
“这女娃娃又是啥子来头?”
“不是跟你说了嘛,跟秦老一起来的。”
“哦,原来不都是那种货色啊。”
……
“小丫头。”
被明牌了古物造假,胖和尚明白,自己以后估计是进不了周边县市的古物床交会了。
毕竟,让一卖假货,还被现场拆穿的家伙留下来,别说那些冤……不是,愿意来此游览的散客了,就是那些卖家也不干啊。
作假是你的本事,但让人当场逮住?
菜,就多练!
我什么身份,沦落到和这种人坐一桌?
捋清这一点,原本看戏的古董商们视线发生变化,颇有些同仇敌忾地看向胖和尚。
“都特么闭嘴!”
一声咆哮蓦地自胖和尚大嘴炸开,闷雷一般涌出门外,在整层楼道来回滚动,一个人便压住了所有古董商人的声音。
仿佛被狮子追捕的角马群,商人们一哄而散,知会朋友关门的关门,下楼跑路的跑路。
“快快快,这和尚要撒泼,别把咱货伤了。”
“那屋里仨人咋办?”
“关咱屁事,下去知会秦长岭一声得了。”
啪嗒嗒…
弹起的皮球一般,和尚以与身躯毫不相称的敏捷翻下床,拖着庞大的身躯,如同即将发怒的熊罴般径直走向齐白桦。
“你想干嘛!”
隐身半天的王仲刚开口,便被和尚一个凶戾的眼神瞪得低下了头,半边身子缩到窗户外面。
哼。
收回视线,和尚有些疑惑的嗯了一声,看着不声不响,双手插兜挡在齐白桦身前的陆放
“你又是哪根葱?”
俯瞰比自己低了一头,面色苍白,宛如病鬼的瘦削男人,和尚挥苍蝇般扭腰,一记勾拳打向陆放脑袋:“滚开。”
“我?”
哑铃片大小的拳头临近太阳穴,毫无疑问,被这一拳砸中,恐怕当场就得挂到墙上去。
陆放曲起胳膊:“我是你大爷。”
彭!!
仿佛沾灰的草席碰上精细铁棒,和尚粗壮的手腕被陆放小臂架住,僧衣晃动,扬起一片尘灰。
什么!?
没给他太多震惊的时间。
腕部翻转,陆放手掌蛇吻般咬住和尚手背,紧绷的前脚掌自下而上,画出段短促弧线,钢凿般踹中和尚左腿胫骨。
清脆骨裂声传来。
一声闷哼,和尚不受控制的单膝跪地,陆放探手抓向他头顶,却只抓了手头油。
光头打架就是有优势。
退而求其次,一手擒着和尚手腕,另一只手提起和尚后衣领,陆放后退半步,顺势一个膝击结束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