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
走廊内已经围满了人。
或好奇,或戏谑的目光投向屋内。
“没是故意滴,那就是成心滴啵。”
王仲的话音刚落下,一个愠怒雄浑的男音响起,带着点桂地方言的味道:“今天你就是说下月亮来,也得给老子赔钱。”
陆放排开人群,走进屋内。
齐白桦跟在后面。
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米酒气味便扑鼻而来,如果不是床榻上摆的那些瓶瓶罐罐太过惹眼,陆放还以为自己进了哪家酒铺呢。
王仲背对着房门,屁股倚着窗台,手里拿着半块…额,木质锅盔?
总之,似乎是脑子宕机了,口条还算伶俐的他拿也不是,放也不是,抱着那损坏的古物呆立一旁,好似一只自带食材,等待上锅的懵逼大葱鸭。
陆放二人的进入立刻引起了床上,也就是古董主人的注意。
视线投过来,扫视陆放一眼之后,将注意力集中在气质更显沉稳的齐白桦身上,最后又回到陆放身上。
“你来赔?”
“东西又没折在我们手里,别找我们。”
陆放尚未开口,齐白桦抢断道。
“呵,那继续摇人噶?”
胖大和尚冷笑一声,盘着腿坐在床上,没有起来的意思。
在他观察陆放的时候,陆放也在端详他。
铜铃眼,地包天,烂土豆般的圆鼻头黏在同样坑洼不平,满是麻子的大长脸上。
粘上毛便能应聘古猿的那类长相。
与其他或西装革履,或唐装马褂的古董商不同,眼前这肥壮汉子穿一身青色僧衣,苍蝇站上都得打滑的秃瓢上点着六个戒疤,俨然一副恶僧打扮。
视线下移,陆放注意到盖了黄绸的托盘,碎饼干般散着半块分了尸的木牌,正好与王仲抓在手中的那块能对应。
“怎么回事?”
皱着眉头,齐白桦看向王仲。
“……,不是我,跟我没关系。”
短暂的懵逼过后,王仲一指胖和尚:“这和尚坑我,在牌子里做手脚,碎了…”
一顿话说的颠倒混乱,半天才讲到重点。
“呲…”
话音未落,便有围观的古董商人嗤笑:“哪家的青瓜蛋子。”
“好像是秦长岭带来的。”
“……,呵,师门不幸啊这。”
“他妈的连古物不过手的规矩都不懂,活该挨坑。”
也有人的视线投到陆放二人身上,小声议论:“这俩怎么回事?”
“好像也是秦长岭带来的,看他们怎么办吧。”
“赔呗,货砸你手里,天王老子来了也走不得。”
听话里意思,他们并不意外有人造假。
眼力不到,还管不住手,那就多交点学费呗。
“古玩不过手,确实不假。”
并没有被周围异样的视线影响,齐白桦眯眼打量了一会儿托盘上的木片,又让王仲把那半块木牌拿过来。
当然,是让他捧着,齐白桦没接手。
鼻孔里哧了一声,胖和尚扣了扣肚皮,伸手抓起旁边餐盘里半只油腻腻的烧鸡塞进嘴里,咯吱咯吱,连坚硬的鸡骨都一起嚼碎,吞咽下去。
接着又拎起脚边小腿高低的白色塑料桶,仰着头灌了几大口。
酒香传来,陆放鼻尖一嗅,认出正是在走廊里闻到的那种。
质量不错,清甜米香中掺着点蔬果的鲜味。
一手肉,一手酒,死秃驴还挺会享受。
“但…”
正了正挺翘鼻梁上的眼镜,齐白桦抬头,看向冷笑的大和尚:“那也得是真正的古物才行。”
“……,小妮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