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张议潮一直在叨叨爹爹张谦逸,为什么不把好日子定在三月十五,非定在三月十六。张谦逸捋着花白的胡子只笑道:“大婚当然是选双日子,哪怕是十五月圆,但是傻儿子你没听说过,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的古话?”于是乎,张议潮只得不再多言,只表情有些无奈。
这夜,小初自然也是睡不好的,先是四个嫂嫂拿来春宫图,一张一张给她详细讲解。小初看着只觉得有趣,这些东西令狐莞也给她讲解过,但是都没有四个女人加起来七嘴八舌的讲的的有趣。当然有趣的并不是春宫图,而是那些眉飞色舞、面红耳赤、满面红光的女人们。
入夜,母亲的贴身丫鬟跑来唤了小初,说老夫人有话说。小初便一路小跑的跑到了爹爹和娘亲的院落。自然爹爹是不在的。
于是乎,靠在床上显得容光焕发的阿萧又拿了几个春宫图的香囊给自己的女儿,教导了一些房中秘术。又取了自己几样像样的首饰给自己的闺女,当是传家嫁妆。
阿萧详细说了自己与夫君的相处之道,无非就是以退为进,攻守得当的原则。说完后还觉得不过瘾又翻过来把房中术再说了一遍,听得小初直打哈欠才肯作罢。
待小初回到房中已是四更,雪松已被大嫂抱去房中。一个人躺在床上无法安睡,大红喜袍,凤冠霞帔就放在自己的面前,不知为何却丝毫不觉得喜悦,只觉得满目苍凉。
推开窗,一袭银光倾泻而下,蓝殷殷的夜空点缀着一颗颗璀璨的星光,都说明月可寄相思,也不知道这一夜的相思要寄给谁。
此时的长安应春暖花开,馥郁芬香。玉树兰芝,百花竞放。怒放地争艳中必然有一枝适合他。自己只是他辽阔的人生中匆匆的一枚过客。
想想好笑,此时他头顶的明月应和自己一模一样,只是芙蓉帐暖却怎知一片苍凉。
此时此刻,心中有他。无法磨灭的五年,生死相随的五年。在狱中他第一次穿着深紫色的蟒袍前来看他,杵着拐棍,一瘸一拐的样子,十分可爱。在她眼中,那哪是生死别离,却像是久后重逢的爱人,第一次直面了自己的爱意。只是这温馨太过短暂,只是一瞬,两人同赴黄泉。彼此没在彼岸花海中等到对方,却在一年后的安国寺,大野游方的牌位前相见。
意外与惊喜让人喜不自胜。以为这一辈子两人就能这般长相厮守下去,谁料他有他的命运,自己也有自己的命运要走。
转瞬间,自己成了寄居在令狐相府中无名无分的无名氏;转瞬间他已然成了九五之尊的天之骄子。
于是,远离,成了必然。虽然在他成事前,自己曾言之凿凿的对奇安方丈大谈义无反顾的爱,结果最终成了逃兵。一个自以为是的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