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监军平日里很少露面,即便露面也都披着披风,风帽压的很低,看不清面孔。监军皆是由皇帝钦命身边的宦官担任,因是钦命,监军一般行事乖张,飞扬跋扈。这样行事隐秘的监军实在怪异。另外根据线报,这监军身边总是围着一堆行事更为隐秘的暗卫。什么样的人,才能有暗卫护着?
张议潮自然明白,一个宦官,哪怕再受皇帝信任也不可能有暗卫护着。
除去这个监军,沙洲城里最近也有些奇怪的现象。城门官汇报,最近城里多了不少生面孔。沙州城就那么大,人口也就那么多。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几乎都是熟面孔。当城里混进几十个生面孔发现不了也属正常,但是当城里混进几百个生面孔,且这些生面孔都是年轻力壮,太阳穴鼓起一看便知功夫底子绝佳的人,有心人自然能看出端倪。
另外更奇怪的是,当自己的队伍,最近去骚扰吐蕃人在大漠中的据点时,总有另外一支队伍暗中相助。张议潮细心观察那支队伍的人全部黑衣蒙面,各个招式阴狠歹毒。出招必索人性命。
袭击成功后,那帮人会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张议潮的直觉告诉自己,相助自己的黑衣人应就是混进城里的那帮人。但是那帮人又是受谁指使?虽然他心中有一个隐隐的答案,但是仍旧固执认为这些可能是白纯的人。白纯的人,有这个实力。
一堆杂七杂八看起来毫无联系的情报,汇集起来便是一个巨大的疑问挂在张议潮的心头。他只能将这个疑问压在心里。
对于张议潮的不安,张四妹自然看在眼中,但是她也明白,张议潮不愿意说出来,自己也不能问。这是小初教过她的,张议潮的倔脾气,只要他不愿意,千万不能勉强。直到他自己愿意,那么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再好不过。
于是张四妹白日里把自己关在属于自己的宅院里,继续发奋的看书识字。到了晚上只悬着一颗心期待着张议潮的出现在她房中。
当然,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失望。除了新婚当夜,张议潮在她房中过了夜,让她成为他的女人之外。此后连着几日就再也没来过。于是,张四妹只能想着,这是因为张议潮烦心事太多。再说过几日就是张议潮迎娶正妻的日子,那可是真正的大婚。他也无心来招惹自己。
当夏逸告诉小初,自己曾经的医馆,那被荒废了几年的小院终于被人购了。小初则故作漫不经心的问:“什么人会在这兵荒马乱的地方购置房产?”
“不知道,只知道买的人十分爽快,给的都是金锭。要不是爹娘在变卖家产,我也舍不得卖掉它。”
小初想着当日落魄的大野游方,自己与他的一切好似都从那小院里生根发芽,心中不免越想越是失落,越想越伤感。
但是转念一想,小院卖了也好,再过几日自己将做人妇,自己与他一切的一切,必须终了。
大中元年三月十五,夜。夏云初出嫁前的前一夜。